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宠着余温 作者:绮梦華年 文案 卓凡和方善的故事,令人惋惜的故事,反映了许多爱情的无奈与悲剧,或许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什么叫刻骨铭心,什么叫痛彻心扉,梦终有一天会结束,取舍之间,是比天与地还远的距离。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虐恋情深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卓凡方善莉莉安 ┃ 配角:安政佐伊 ┃ 其它:言情悲伤现代 ================== ☆、一个善良的女子,长发齐肩   春末夏初,淫雨霏霏。   上一次看到雨水是在什么时候卓凡忘记了,他只记得以前很讨厌下雨,因为灰尘总能混着雨水溅射到衣服上。不过这次不同,高中刚放学,卓凡在车上,完完全全免受了脏雨的打搅。   路上车水马龙,鸣笛声盖过了本就不大的雨声,雨滴粘在车玻璃上,一滴一滴向车后滑去,在车窗上留下一缕水痕。点点水珠也把车窗点缀得像星空。   路不长,却走了大半个小时,下雨天开车甚至不如骑自行车快。好不容易到了吃饭的地方,一个小饭店,谈不上装修多精致,倒也不是农家乐那样简陋。   推开门,卓凡蹭了蹭鞋上的泥水,信步走向包间。人都到齐了,都是卓凡父亲的好朋友,卓凡也不拘束,自个儿开了瓶啤酒倒满,敬了一圈之后便开始吃菜,父辈们聊天吹牛卓凡也没心思听。   “儿子,学习不好可以,别惹事,以后不管怎样,一定会有出路。”卓凡爸爸喝了点酒,对卓凡说。   “嗯,少喝点酒。还要开车。”卓凡眉头轻皱,不过在学校抽了根烟被老师抓住,喝醉酒和人家打架把人家“瓢”给开了。卓凡爸爸就成天骂卓凡不争气,卓凡听着听着也就麻木了。   “才多大,你就喝酒,让你喝了?给我放下!还嫌事惹得不够大对不对。”卓父不依不饶。   卓凡把筷子不轻不重的放到小碟子上,仰脖喝完那杯啤酒,挤出很僵硬的微笑,“叔叔大伯你们慢用。”说罢拿起高脚杯走到大厅里找个沙发坐下,低头摆弄手机。   “小弟弟,怎么不吃了?”一个女声传来。   卓凡抬起头,好像是一个服务员,没有穿工作服。一件灰色的T恤,宽松的阔腿裤,还有一双白底黑色的板鞋,长发披肩,脸很白,不知道化了淡妆还是怎样,反正一眼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没心情了。”卓凡打量着她,回答。   “多大了?”她看着卓凡笑,打量着这个不懂事的孩子。   “还有半年成年。”   “哈哈,我23,马上24的人了,论年龄我是你姐姐呢。”她轻轻一笑,转身走向柜台。   卓凡微笑,没说什么。   “喝点什么?”她看着满满一专柜的酒,问道。   “都好。”   她拿着一瓶开过封的干红,扬了扬手,“干红喝吗?”   “可以。”   两人坐在一起,两个高脚杯里都斟了少许深红色液体。卓凡装作云淡风轻的转头扭脖子,一边看着她的脸,确实五官精致,不算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细细的脖颈,和未经雕饰的双眼皮。虽然谈不上国色天香,也属于那种偏森系的美女了。   “脸上有花吗,老看我干嘛。”卓凡的花花肠子自然瞒不过她的眼,她笑笑,调侃着卓凡。   卓凡瞬间脸红,“哪……哪有……不不,我是说好看的就像一朵花……”说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她也举杯,红酒顺着脖子上青筋地跳动见了底。   卓凡又斟上,这时候卓凡的爸爸从包间出来,看了一眼卓凡和桌子上的红酒,愣了一下,然后语气有些不耐烦的对她说,“服务员,一箱纯生。”   卓凡撇了撇嘴,她刚起身,手机突然响了,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挂掉了,另一个服务员这时候搬着一箱啤酒走过去。她又转身回来坐下,回拨过去。卓凡低头也摆弄手机,一边偷听谈话内容。   “我爸爸心情不好,别介意。他就这个样,几十年的老脾气了。”卓凡看她挂掉了电话,说。   她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   “加你微信吧,就当认你当姐姐。”说罢,卓凡添加她为好友,“你手机铃声是首民谣吧,叫……叫什么来的……”   她没回答,“你叫什么名字?小弟弟。”   “卓凡,卓然、不平凡的意思。你呢?”   “姓方,单字善。卓凡在备注上输入了“方珊”两个字,“不对,善良的善。”方善纠正道。    ☆、她已跟随黄昏来临   “在离这儿很远的地方,有一片海滩,孤独的人他就在海上,撑着船帆……请告诉他你的名字,我的名字莉莉安”卓凡哼着刚才那首歌,哼到最后才想到“莉莉安”这三个字。“莉莉安对吧?”   方善没说话,抿了一口酒。卓凡举杯跟上。   “我男友一会儿来。”方善说。   “估计我爸爸也快喝完了,一会儿我也走了。我先过去,看看我爸爸喝的怎么样了。”卓凡说着,端起空酒杯起身。   “我想,这首歌对你有特殊的意义吧,善姐。”卓凡半路突然回头,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   方善没回答,目光黯淡了下去,卓凡离她太远,并未发觉。“带着你的故事,我有酒。”卓凡说   “酒在我这儿。”   卓凡朝方善笑了笑,推开门走进了包间。方善拿起酒瓶和高脚杯,刚刚放好,才把杯子洗刷完,听到卓凡包间里传出玻璃破碎的声音,方善赶忙小跑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你翅膀硬了,没我给你创造这一切你还不如一条狗,不是抽烟喝酒就是打架,你十八了啊,考不上大学你能干什么!混社会去啊?走我这条老路吗,没文化谁他妈看得起你!”方善正犹豫要不要推门,这时卓凡从里边把门打开,方善看到里面一地的玻璃碴和狼藉的杯盘。卓凡爸爸满脸通红,瞪着眼看卓凡,骂骂咧咧的。“你喝多了,醒醒酒再说。”卓凡声音很轻地说,一边绕过方善,走出包间,手里仍然握着高脚杯。   哐——哐——哐——接连三声,然后是稀里哗啦的声音,方善一脸震惊地的看着卓凡爸爸把桌子掀了。“还嫌丢人不够?”卓凡折回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老卓,走,回家,走走走,快走。”   王大伯一边劝卓凡的爸爸一边拉着他往外走,半拖半拽终于拉走了,“强子结账,砸了的东西好好算算,小凡今晚上去我家!”卓凡一股脑把干红全部倒入杯中,卓凡的爸爸又说了一句话——当初要知道你出息这么个玩意儿,应该早把你掐死算了,养你不如养条狗。   “老卓!”王大伯看不下去了,卓凡爸爸实在太过火了。   “我活着本来就是煎熬了。”卓凡微笑,用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仰起脖子把干红全灌了,呛得直咳嗦。   王大伯叹了口气说:“小凡,走吧。”   “我去奶奶家,不用管我。”   王大伯思忖了一下,“一定要回去,别让你爸爸担心。”   “他会担心我?”卓凡冷笑,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他说不如早杀了我!”卓凡声音依旧不大,一字一句,是咬着牙把这几个字挤出来的。   “那是气话,你也不小了,自己好好想想,别整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王大伯离去,“你爸爸希望你变得优秀。”   卓凡没说什么,坐到沙发上,擦了擦眼泪,攥着高脚杯,骨节发白。   “没事吧,小凡。”方善站过来,摸着卓凡的头发,递给他一块纸巾,轻微的咔嚓一生,方善回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这时候卓凡把手中的酒杯扔到了垃圾桶了,发出一声闷响,血顺着紧握的拳头缝隙流出来,滴到地板上。方善一怔,立马小跑去拿医药包。   方善小心地为卓凡包扎,卓凡把另一只手插入头发中,用力拉扯着。   “小凡,你这是干嘛。”包扎完后,方善拿起卓凡的手,握到自己的手中,“其实你很好,只是你爸爸还没发现。”   卓凡苦笑,不好意思的抽回手,“善姐,帮我拿盒烟吧。”方善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卓凡了一包烟,卓凡抽出一根来,摸出自己口袋的打火机来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白雾,卓凡眼前烟雾缭绕,给他一种很不朦胧的感觉。   “小时候哭的时候,哭的时间太长,没人管,我就自顾自的嚎,哭到一半就会有一种很……很不真实的感觉。就感觉自己一生好像只是在哭泣中度过,别的一切倒像附属品一样。”卓凡目光涣散地看着烟雾,方善没接话,拿过卓凡手中的半根烟,扔到地上碾灭了。   “你还小。”   “马上成年了,不小。”   “卓凡,我问你,你最在乎的是什么?”   卓凡愣住了,没回答。   “你从来没有想过,假如有天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了,你会发现你从来都没珍惜。因为他就在你身边,你没发觉。”   “别和我讲这些大道理行了吗,我求你了。”   方善毕竟比卓凡阅历深,也从卓凡这个时代过来的,懂得要循序善诱,立马思考下一步要说什么。这时候,方善的男友推门进来了,带着一束玫瑰花,有些讶异的看着犹如被□□轰过得地面和一脸憔悴的卓凡。   “怎么了?”他问。   “一点小状况,一会儿跟你说。”   卓凡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个子很高,很瘦削,头发不长,戴着一副黑框眼睛,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我先走了。”卓凡起身,又拿了一根烟,把剩下的放到了桌子上。   “小凡,别乱跑,外边下雨。”方善走向里屋拿伞,小跑着跟上刚出门的卓凡。一直撑着伞给卓凡挡着雨,方善的身上却淋湿了不少。   “善姐,你回去吧,我想自己静静。”   方善没回答,一直为卓凡撑着伞,这时候方善的男友驾车跟过来,车窗摇下,“先上车。”   卓凡无动于衷,自顾自的走着,方善刚拉开车门,卓凡依旧往前,不得不又把车门闭上,向前去追卓凡。卓凡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屏幕,想了一会儿,然后又放下,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半晌,他又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我和佳怡分了。”   方善看出了倪端,目光在闪烁。   “我很好,没事儿……改天说,拜拜。”   方善看着卓凡挂掉了电话,卓凡双手往前一摊,颤抖了两下,“善姐……”   “都会过去的。”   “我当时追佳怡,把所有的ID都改成她的名字,在课桌上刻上她名字,连喝醉酒最想拥抱的还是她……最后抱上了啊,抱上了没心的躯壳啊,这就是我们高中生所谓的狗屁爱情。”卓凡依然声音不大,只是表情稍微有些扭曲,雨水打在脸上,混着泪水一齐流下。   说完,卓凡跑开了,方善一人撑伞待在原地,看着瘦削的背影消失在朦朦胧胧的雨幕里。   方善上了车,带着一身雨水   一个小时之后,雨停了,碧空如洗。   方善给卓凡发微信也不回,电话更是打不通——手机不会是被雨淋坏了吧。方善想。   “回去洗个澡,他也不小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对了,他是你哪里的弟弟,我怎么没见过?”方善男友问。方善的男友叫安政,富二代一枚,人帅魅力大,关系网也宽,要说缺点,也是一箩筐,比如太自负啦,玩世不恭啦等等富二代通病。方善到底是他第几个女朋友他也数不清。不过在和方善确定关系后,夜店逛的也少了,身边的异性同样也少了很多。   “没事,我走了。”方善魂不守舍,说罢打开车门,轻轻关闭。   “有事打电话。”   方善点点头。   方善所在的小酒店是自家开的,因为烤鱼比较正宗,宾客不少,生意更是红红火火,自从方善去年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酒店里,偶尔打打杂,更多的时间还是追韩剧,看点小说,他和安政就是在自家的酒店里认识的。   方善洗完澡,一直握着手机,等卓凡的回信。她和卓凡本来就是属于萍水相逢,以他们的关系方善完全可以不必管卓凡,不过从看到卓凡自己一人拿着酒杯从包间里走出来她就开始注意这个比她小六岁的高中生。当年的方善和卓凡的叛逆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可卓凡抽烟喝酒时的孤独感确实方善当时完全没有的。方善当年完全是为了刺激和几个所谓的“姐们”一起做这些大人看起来不耻的事情,而卓凡喝的每一杯酒,抽的每一口烟,都好像给自己一个交代一样。   卓凡爸爸说的气话可能过火,但卓凡的隐忍确实很少见,他们这个年纪,最多的还是自以为是,目中无人,到了卓凡这里,全然不同,他能看出卓凡藏在心里燎燎的狂傲,更多的还是搞不懂卓凡为什么会一直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的这么好。在她眼里的卓凡,是个孩子,很孤独很古怪的那种,难听一点说,就行一条孤独的狗。或者说卓凡的本性不是这样,是因为某些原因才变得像一个“不良少年”,方善好奇,也想更深的了解一下卓凡,毕竟才十七岁,经历的事情肯定也不多。   太阳划过地平线,白与黑的媒介——黄昏悄然来临。   “喂,卓凡,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方善在《莉莉安》音乐还没完全响起就接通了电话,卓凡嘴里像塞了个烤地瓜,含糊不清地说了个网吧名,方善换上一件黑色皮衣打车赶了过去。    ☆、翠绿的衣裳在炉火中化为灰烬   卓凡正趴在电脑桌上,电脑屏幕不停的转换各种画面,方善看得出是一款网游,卓凡的衣服还是湿的,桌子上空留一个烟盒,地上全是的烟蒂,还有两个空啤酒瓶,一瓶喝到还剩一半的二锅头,方善不顾卓凡身上湿漉漉的,扶起他往外走,随便找了个宾馆,开了个单人房间,把卓凡的衣服脱下,安顿到床上,拧了条毛巾给他擦拭完后,方善也把他的衣服洗了洗,用力的拧了拧,然后拿一把吹风机想尽快吹干。   方善甩了甩拿吹风机拿了半个多小时的手,一脸幽怨的看着卓凡,顺手给卓凡手机里备注是妈妈的发了条短信,报个平安。   卓凡现在醉得要死,趴在床上像头死猪,嘴里还不停嘟囔梦话。不知不觉八点多了,繁星挂在了深邃的夜空上,方善被雨淋了一下,头有点晕,趴在床边睡着了。   墙上钟表的秒表每走一步都发出滴滴答答得声响,卓凡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醒来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又看了看趴在床边依旧熟睡的方善,努力回忆昨天的事,脑袋却生疼。他感觉有尿意,蹑手蹑脚的下床,生怕吵醒熟睡的方善。   “你醒了?”方善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对正在撒尿的卓凡说,卓凡嗯了一声。   “谢谢。”卓凡就只穿着一件内裤,还是有点湿湿的,方善没好意思给他换,卓凡满脸通红,扭扭捏捏的走到床上,瞬间盖住自己的身体。   方善噗嗤一笑,“姐姐我给你脱的衣服,你还矜持什么?”方善说完,自己感觉怪怪的,卓凡脸红的像个番茄。方善也俏脸微红,意识到自己表达失误,嘿嘿地笑了笑。   “善姐,我想听听你以前的故事。”   方善半晌没开口,卓凡打圆场,“那我先说,你不困吧?”   方善看了看表,时针刚好指到2,“不困。”   “我和佳怡是很长时间的同学,他本来就漂亮,追她的人很多……”卓凡在思考,方善望着他,仔细的听着。   阿嚏——阿嚏——啊——阿嚏——方善连打三声喷嚏,用纸巾擦了擦鼻子。   “感冒了?”   “淋了点雨,房间里也不暖和,可能吧。”卓凡想了一会,把被子的中间往自己腿底下塞了塞,留出一半,然后又往床边靠了靠,掀起被子来,拍了拍床,“进来吧。”   方善犹豫了一下,还是拗不过低温的侵袭,方善现在后悔为什么没要个双人房,两人靠在床头上,床本来就是单人的,两人自然有些挤,卓凡一直退到床边,给方善把被子盖上,塞在自己腿底下的那一块却也被带了出来。   “没事。”方善笑笑,“我穿着衣服。”卓凡很不好意思的哦了一声,然后又开始讲自己的故事,方善也认真得听。   关于卓凡和佳怡的故事,其实就是很普通的早恋,不过最后佳怡不喜欢卓凡了,卓凡假装很坚强地说分手,不然卓凡下午也不会那么放肆的在雨中狂奔。   “你还很爱……很喜欢她?”方善把爱字生生咽回去。   “爱。”   “你分得清喜欢和爱?”   “我的理解是:喜欢,我在乎她,想她。爱是在喜欢的前提上,再加上时时刻刻为她着想。”   “所以你没有挽留?”   “算是吧……不过真的舍不得。”   “会过去的,你会遇到更好的。”   卓凡笑笑,“但愿吧。”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你爸爸昨天那么激动。”   卓凡干笑两声,“我和我爸爸的矛盾,从刚上高中开始就有,我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在咱们这里最好的学校,开始成绩说的过去,现在基本报废了,这就是他老骂我的原因。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考个本科,之后的工作买房什么的他给我弄,然后娶妻生子,安安稳稳一辈子过去。可我不想这样平淡,不想这一辈子一直受他的左右。”   卓凡顿了顿,“我呢,空无一物,没什么特长,论起梦想来,可能真的只是梦和想了。我爸爸总是钳制我,我便一直反抗,也算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我总是怪他不能理解我,他总骂我不争气……记得那次家长会,老师让我们给家长写信,我写的是虽然我不是富二代不是官二代,但是他们给我的这一切足够了……回到家他说我老胡想,还什么官二代富二代,整天不学习老捣鼓没用的东西。当时我就懵了,我发自内心表达我的感激,到了他这里成了矫情。”   方善摸了摸卓凡的头,“和大人的代沟是难免的”   卓凡苦笑,“那一次我和我妈吵架,吵的挺厉害,我妈给我爸爸打了电话,当时他在N市,离我们这儿一千多公里,可当天晚上他自己开车就回来了,我妈之后重感冒,上火也上了很长时间,之后我很少发怒,懂得了克制自己。”   方善捋了捋头发,“小孩子不发脾气才对嘛。”   “之后打架也不打了,别人说什么我都随着说,秉持‘你们开心就好的原则’处理着所有的琐事。”   “圆滑一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呀。”   “对啊,挺好的。”卓凡苦涩地一笑。   “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我和你这么大和你差不多,也喝酒抽烟,夜不归宿,慢慢熬完高中,上了大学发现身边的人总不耻我以前那样,然后慢慢脱离了那个不干净的圈子,变成别人喜欢的那样。后来遇到了我的男朋友,不是安政,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他人很好,很体贴,非常听我的话,总能忍耐我乱发脾气,因为我们都爱滑轮滑,经常在大街上踩着轮滑鞋乱逛。那是一个早上,我俩一起滑旱冰,当时太爱玩了,一个很陡的坡,我一股脑冲了下去,他不停的在后边提醒我,坡尽头是条公路,我当时没在意,滑到尽头是才发现一辆大卡车从路的那一头开过来,因为我在往下滑,司机也没注意我。按照我的速度,又刹不住,肯定被车撞上,这时我男友从后边把我往路却边一推,我摔倒了草丛里,他……”方善拿起床头柜上的半盒烟,递给卓凡一根,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我就被灌木蹭破了点皮,他刹不住了,被卡车直接……”方善终于落下了眼泪,“我亲眼看着他在那一瞬间……就被撞飞了,等救护车来早就没了呼吸……”   卓凡很震惊,那些在电视剧里的桥段活生生的发生在方善眼前,“他为了救我才变成那样的,我多么希望当时死去的是我不是他,可是……什么都晚了,他说一定要娶我……现在都……。”   方善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前,肩膀不停的耸动,卓凡接过烧到一半的烟,扔到了烟灰缸里。“我欠他太多太多,永远还不完,我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送走的是即将和我结婚的人……”   卓凡轻轻抚摸着方善的头,捋顺着她的头发,淡淡洗发水的香气沁入卓凡鼻中,卓凡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无措地不知道怎么安慰。   “善姐……”卓凡轻呓着这个所谓的称谓。   有些人,成天在一起,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交心,只是那种点头朋友,不能心贴心的交流哪怕一次。   有些人,见第一次面就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恨不得把掏心窝子的话都说出来,历史上最有名的“高山流水”莫过于此,而卓凡和方善也是如此。   方善哭完,揉了揉红红的眼睛,卓凡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不由得一扯,卓凡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不希望方善再这样,不希望她沉溺在过往的伤痛里无法自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卓凡以前的女友很多都是在一起绞尽脑汁地找话题,他和方善却不必,两人像是总有聊不完的话,从两人小时候的事到两人对未来的憧憬,无所不谈。即使方善现在只是卓凡的姐姐,即使两人认识还不到24小时。可这种亲切的感觉,和发小之间的亲密相差无几。   第二天天亮,卓凡去冲了个澡,收拾了一下东西两人准备离开,方善问他去学校还是回家,卓凡没回答,两个地方他都不想去。   两人推开门的一瞬间,方善无心的往走廊瞥了一眼。远处的人影有些熟悉,仔细一看,看到了安政,和她的一个闺蜜。两人亲昵地搂在一起,安政用房卡打开门,把她抱了进去。两人没注意方善,方善全程没有任何表情,冷眼看着两人的所作所为。   “女的是我闺蜜,曾经的。男的你知道。”方善微笑。   “善姐。”卓凡叫了方善一声,方善转头看向他,表情没有任何波澜,明亮的眸子如同一潭秋水。   卓凡眉头一皱,“安政狗改不了吃屎?”   “换做你你会吗?”   卓凡微笑一下,“看脸。”没心没肺地说。   方善噗嗤笑了,没说什么,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恭喜啊,子琳,我曾经的好闺蜜。安政花了多少钱买你一次?”方善把闺蜜两字咬的特别重。   “不是你想的那样……”卓凡隐隐约约的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我们没什么的……”   方善冷哼了一声,脸上不见半点愠色,“当然不是我想的你俩上过床那样的关系对吧?”   电话那端没有了声音,“我该说什么?□□与狗,天长地久?那就祝福你俩久久喽。”方善挂掉了电话,卓凡无言,独自走向柜台,把房卡退还,方善慢慢地跟上来。   两人漫步走在大街上,半天没说一句话。   “我是不是该借用你的肩膀哭一下。”   卓凡把肩膀挺了一挺。   方善笑。   “槐花挺香的。”卓凡说,做了一个深呼吸。   方善也嗅了嗅,“对啊。”   卓凡看到不远处有老奶奶用一根长竹杆在打槐花,她身后已经有满满的一塑料袋了,卓凡问老奶奶要过竹竿来,学着老奶奶的样子也试图把槐花打下来,一不小心被树上落下来的东西迷住了眼,不停的揉着眼睛,一束不大不小的槐花连带着树枝落下来,砸到卓凡头上。   卓凡把竹竿放到一边,不住地揉眼睛,方善走过来,双手托起卓凡的脸,替卓凡吹了吹眼睛,卓凡看着她的羊脂白玉,出了神。“好了吗?方善问。”卓凡眨巴了两下,挤出两滴眼泪,“好了。”他说。   卓凡捡起那一束槐花,伸到方善面前,方善靠近闻了闻,“好香。”卓凡折下一束花朵比较多的,递到方善嘴边,“尝尝。”   方善张开嘴,卓凡把槐花慢慢放到方善嘴里,方善咬了一口,“就像喂一条小哈巴狗。”方善气鼓鼓地瞪了一眼卓凡,卓凡哈哈大笑。   “你去学校吧,我想回去了,帮忙打理一下店里的事。”   “好。”卓凡坐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转过身,“谢谢了,昨天的事。”   方善微笑,“拜拜!”   “你微笑时好美。”卓凡说。   回到店里,方善把安政给他买的东西全部找出来,从仓库里找出一个炉子,好不容易点着,把一件件衣服化妆品一股脑全部扔进去,她看到一件翠绿色的裙子,这是安政跑了好几个商场给她买的限量款,方善看了看,把头埋入裙子里嚎啕大哭。结束了,她对自己说。然后把这件裙子扔进火炉里,一瞬间燃起大火,呛得方善直咳嗦。   方善订了火车票,目的地——云南,洱海。    ☆、升起的火焰一直烧到黎明   卓凡第二天给方善发微信,问她在哪里,卓凡回到家没等睡个安稳觉,卓凡爸爸趁着酒劲一把把卓凡从床上拽起来,反手一耳光,卓凡又懵了,“昨晚去哪个网吧了?啊?夜不归宿,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   卓凡和他爸爸对视了半天,摔门而出。   卓凡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逛,用仅有的钱买了一盒烟,一人在路上走着,一边抽着。   翌日,方善到了洱海,凌晨三点,随便找了个酒店,收拾好东西,草草的洗了个澡,方善看到了卓凡发来的微信,方善为了省事,直接用app的定位把地址发了过去。她一个人坐在床上,若有所思。   第二天方善漫无目的的在岸边闲逛,洱海虽然是个淡水湖,不过浪花拍打沙滩的声音让方善以为真的到了海边。碧海蓝天,长空如洗,望着远处的苍山十九峰一字排开,金色的阳光斜照下来,浪花波光粼粼,这一刻方善有种空灵的感觉,把所有一切都放空,这一刻,心无杂念。   渐渐到了晚上,方善一口饭也吃不下,九点以后找了个酒吧,名字是“夜色”,她望了望繁星点点的天空,夜色,名字挺浪漫。   方善犹如行尸走肉一样地喝酒,懒得去想安政带给他的失望,一杯接一杯的啤酒,最后嫌不够劲,直接要了两杯伏特加,比汉子都玩命地灌。   安政也来到了夜色,他想跟方善解释,毕竟比起方善不靠谱的闺蜜,安政更多的还是喜欢方善,他更不想失去方善。   两个头发很骚包的人过来,一个“飞机头”抓住方善的手,一脸□□的打量着方善,另一个“背头”撩起方善的头发,两个人摆了明耍流氓,酒吧老板见多不怪,瞥了一眼就没在说什么。毕竟酒吧里喝醉的天天有,时常有人“捡尸”,早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安政刚进酒吧门口,就看到有人对方善动手动脚,自然看不下去,直接跑过去抓起“飞机头”的手,“干什么,敢碰她?”安政目光睥睨,看着两个人。   “你丫谁?”飞机头看了看安政,又看了看四周,一挥手呼啦过来四五个人,安政很意外,自己就一个人来的,对面六七个个在这里,真打起来肯定单方面杀戮。安政没和他们废话,扶起方善,想要带走她。   “你M了巴子跟谁说话?”飞机头抓住安政肩膀,安政停下,腾出手拿掉飞机头的手,没回头,这时候方善醒了,惺忪地看着安政,“你起开——”挣脱了安政的手,安政又上去扶她。   “听到了吗,让你滚。”背头拍了拍安政,朝他摆了摆手,安政火瞬间上来了。说实话安政混迹各大酒吧,为人处事还是很圆滑的,可毕竟富二代的身份摆在那里,别人对他也是比较尊重,几乎和别人没有过冲突,可这次在夜色不一样,自己在外地,都是对面的人,安政真怕出事。   “不用你管。”安政不咸不淡的说。   背头吃了瘪,按道理来说确实不用他来管,飞机头看不下去了,啥时候耍流氓怂过。“我的场子,你说谁管?”说着直接一把抓住安政的领口,安政怒了,自己什么时候被别人这样对待,反身直接一拳打在飞机头的脸上,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都帮着飞机头来打安政,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背头抄起两把椅子直接抡倒了安政,方善在一旁迷茫的看着这一幕,回头一撇,一个熟悉的影子。   “小……小凡?”卓凡收到方善消息直接借钱买了车票坐火车来到了云南,在酒吧外边看着自己散心的方善,没主动上去,自己跟着方善进来,自己点了两杯酒在角落里看着方善。卓凡早就攥起了拳头,刚要动手安政进来了,卓凡就耐着性子看着一切。   卓凡冷笑,架打多了,这种情况也丝毫不畏惧,直接小跑过来一拳打到其中一个人脸上,剩下的人一拥而上,这时整个酒吧乱做一团,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喧闹声搅在一起。卓凡就拽着一个人的头不停的砸,几下把人家“瓢”给开了,血沾满了那个人一脸。这时候其余一伙人都懵了,背头掏出刀子来,卓凡满手是血的站在那里,不知不觉间被围了起来,店主一看场面控制不住了,带了店里几个伙计来圆场,这时候安政过来,拿着一摞钞票,不轻不重的放在吧台上,店老板见风使舵,拿起钱来给背头,背头拿起钱看了看,“我兄弟的头怎么办?”   这时候警笛突然响起,背头顾不得装逼拿起钱,招呼着兄弟从后面跑了出去,看他们轻车熟路的样子,肯定没少干这种事,卓凡腹诽着。   警笛声突然停了下来,卓凡看这店老板在摆弄手机,朝他会心一笑,伸了个“6”的手势。“带她走吧,钱让这小伙子赔。”老板说,看了一眼狼狈的安政。   卓凡点了点头,扶起方善正要往外走,安政揉了揉脸,站起来睥睨又不甘地看着卓凡和方善。“她是我女朋友。”   “昨天还是,今天不是了。”   “你还小,而且在咱们那地方你玩儿不过我的。”   “你有100种方法让我待不下去喽?你丫叶良辰?我还赵日天呢。”卓凡笑了,眼前这位富二代跟缺根筋一样。   “别耍嘴皮子,方善必须跟我走。”安政不冷不热的说。   卓凡挑了挑眉,放开方善,安政以为卓凡妥协了,想要把方善扶到自己身边。   卓凡二话没说给了安政一耳光,安政被一巴掌打懵了,后退好几步,卓凡把方善扶到椅子旁坐着,紧接着飞起一脚踹到了安政肚子上,安政立马倒地,一脸愤怒。卓凡现在也火了,自己帮安政解了围,可这二货还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卓凡最讨厌这种优越感爆棚的傻X。   “看过WWE没?教你两招?”卓凡把关节弄得咔咔响。之后瞬间跃起,一拳轮到了安政脸上,“这叫超人飞拳。”安政的头撞到木质地板上,咚——一声闷响。卓凡蹲下,扶起安政的脸,又一耳光,安政嘴角漾出一丝血。卓凡锤了一下木地板,发现不怎么硬。他抓起安政的头发,把安政的头往自己□□塞,店老板怕他又做出什么过火的事,赶忙强行把卓凡拽开。   “垃圾。”卓凡啐了一口。“老板,谢谢了。”说罢扶起方善,两人离开了酒吧,安政躺在地上,一脸不甘地看着离去的二人。   卓凡打了个的,扶方善上车,让司机开远一点,随便找个宾馆,下车之前司机朝卓凡挤出一个很玩味的微笑,卓凡也极其不自然的嘿嘿直笑,还隐隐听到司机走的时候嘀咕了一句,卓凡满头黑线……   把方善扔到床上,卓凡草草的洗了个澡,打了一架不光浑身酸疼,脑子也飘飘的。   卓凡就穿一裤衩,点了根烟坐在床边,就这样看着她,方善在睡梦中轻呓,呼唤着一个卓凡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卓凡脑海里闪烁出一个踩着轮滑的影子,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力把方善推开……   “他为了救我才变成那样的,我多么希望当时死去的是我不是他,可是……什么都晚了,他说一定要娶我,办一场踩着轮滑的婚礼……现在都成了泡影。”   卓凡脑海里漾起那天方善啜泣之中说的话,捻灭烟头,卓凡抽出一张湿巾,给方善擦擦冷汗,方善可能感觉到了有人,一把将卓凡揽入怀中,卓凡一怔,没有起身,他能闻到方善身上的酒气和女性荷尔蒙的味道。   他看着身下的方善,端详着她的脸,静静的看着她。方善眼角还噙着泪,像一颗光滑又黯淡的水晶,嵌在她的眼角。   在荷尔蒙和酒精的双重刺激下,卓凡到底还是把持不住,不轻不重的一吻,吻住了方善的唇,本来就汹涌的欲望犹如洪水猛兽一样汹涌,冲破“底线”的铁栅栏,跳跃而出。   就这样,某年,某日,某街上的某宾馆。   卓凡保守了将近十八年的处,给了方善,那个柔弱的女子,那个带着莉莉安标签的女子。   两具白花花的肉体交缠在一起,像两条蛇。没有□□里花哨又淫靡的戏码,□□直入,所有的一切都抛之脑后。犹如水与乳的交融,一旦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卓凡来云南找方善的时候,问过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方善,现在答案了然于心。    ☆、在离这儿很远的地方,有一片海滩   尽管方善还醉得如死尸一般,卓凡躺在床上,点了一根烟,红点在昏黄的灯光里明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方善脸上的红晕。卓凡很满足——满足了七宗罪之一的“□□”。   翌日。   方善醒了,感觉到□□的异样,伸手一摸,再看看睡着一旁几乎□□的卓凡,什么都明白了。   卓凡醒了,看着靠在床头的方善,“方善……”   “嗯?”方善目光有些涣散,嘴角微微上扬,不是微笑。   “我……”   方善苦笑。   “我爱你!”卓凡说。   方善把头发往上捋了捋,露出脸来。“你给不了我未来,在我眼里,你这个年纪,只是个孩子。”   “我知道。”   “我二十四了,你才十八,六岁啊,小凡,你想过以后,想过未来吗?你跟那些玩世不恭的人有什么区别。”   卓凡半天没说话,低着头,他不敢看方善的眼睛。   “对不起……”卓凡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像一个偷吃了糖果的孩子,被大人训斥着,妄图辩解自己根本没偷吃一样。   “想吃的什么,我去买。”   方善没有回答,卓凡很尴尬地挠挠头,穿好衣服自个儿出去了,方善还在床头发呆。   卓凡最后伶着两个汉堡和一份大薯条外加两杯热橙汁回来了,把早餐放到桌子上,洗了洗手,方善仍旧在发呆。   卓凡无奈,把汉堡和薯条递给方善,方善无动于衷。   “吃点吧,不然对胃不好。”卓凡说着,方善不轻不重的推开。“你和安政不合适,他太花。”   “你不也是?”方善冷笑着反问道。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我最起码是很喜欢你的……我真的是个处……”卓凡欲哭无泪,脑子一抽把自己是不是处男的问题牵扯了出来,又想了想不太对,“昨晚之前还是……”   方善翻了翻白眼,这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想把卓凡掐死。   “以后怎么办?相见不如怀念?”方善有些愤怒,好端端喝点酒想缓解一下劈腿的伤感,被人趁醉“捡了尸”不说,捡尸的还是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的男生,这孩子还在纠结“处”的问题,“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和我有几毛钱关系啊,小凡呐……你真傻还是假傻……”方善拿起汉堡,打开包装,掀起上层的面包,看了一眼生菜上的沙拉。   方善不喜欢沙拉,也不喜欢汉堡。   这时候卓凡伸过手来接过包装袋,方善气不过,直接一个汉堡拍到了卓凡脸上,卓凡一脸懵逼的在那里,汉堡滑倒床上,方善哭了出来。   卓凡手足无措,没有擦掉脸上的沙拉以及粘在脸上的半片生菜叶,默默地看着方善梨花带雨的样子。   “我会努力,对你负责。”半晌,卓凡信誓旦旦的说,方善被卓凡的话生生呛了一下,不禁心情当年自己也是幼稚的想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辈子。可现在,除了天人两隔外还有什么?   这世界上,最禁不起敲打的莫过于承诺;最最孱弱的,恐怕就是年少轻狂时许下的承诺了。很幸运,卓凡两点全占。   方善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而哭——自己的贞操?对不起死去的前男友?对安政劈腿的纠结?方善想不明白,抑或说三点全占也是可以的。   方善擦了擦眼泪,想想卓凡,这还是个能闹事儿的主。   “我记得安政来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卓凡刚要开口,方善指了指他的脸,卓凡灰溜溜的去洗了把脸,然后巴拉巴拉把昨晚发生的事全说了一边。   “我先给了他一记“超人飞拳”,然后发现地板不硬,想给他来一个“名门攻击”来的,可惜被老板给拉住了,要是那一招使出来了,安政的头现在估计让纱布包成木乃伊了。”卓凡讲到暴揍安政到时候,眉飞色舞,方善默默地听,说实话,和安政交往时间也不短了,虽然安政出了轨,但方善不希望安政受到哪怕一点的伤害。这不是贱,这是爱。   而卓凡这个年纪,除了会用暴力解决感情上的事外,其他能考虑的太少太少,这就是方善为什么一直把卓凡当做弟弟的原因。开始她以为卓凡的忍耐力比较强,可遇到这么档子事卓凡收不住了。毕竟还是年轻。   方善叹了口气,“收拾一下,咱们回去吧,你还要上学。”卓凡无奈地点点头。   卓凡手机响了,他扫了一眼屏幕,是他爸爸,卓凡盯着屏幕半天,还是挂掉了电话,他刚要对方善说话,手机又响了,卓凡啐了一口,拿起手机直接接了起来。   “喂,老卓,有事吗?怎么,那一耳光挺顺手,让我回去再来一下啊?”卓凡声音有些大,方善皱了皱眉,提醒了卓凡一声,卓凡点了点头。   半晌,电话另一端才传来声音,“你想要自由,我给你。”   “你逗我呢,我一高中生,要什么自由?学习才他妈是正道对不对?”   “小凡,我好好想了想,你去美国读书。那里学习轻松,你不会这么逆反。”   “不去。”   “你现在回来,我当面和你说。”   卓凡没回答,挂掉了电话。卓凡爸爸接连打了两个,卓凡没有接。   “叔叔找你什么事?你回去吧,还上学。”方善问卓凡,卓凡转过身收拾东西,半天才回答。   “我爸爸要我去美国。”   “挺好的,你觉得呢?”   “不想去。”   “那回去上学。”   “嗯。”   卓凡拿起手机订了两张火车票,“我订上火车票了,下午一点出发。”   方善没说话。   “现在还早,陪我逛逛?”卓凡试探着问道。   “不想去。”方善语气十分平淡的回答。   卓凡吃了瘪,想想自己对方善做的事,确实过火。两人说白了萍水相逢,卓凡稀里糊涂把方善睡了,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不会那么快释怀吧。   “善姐……方善……对不起!”卓凡那个“姐”字没说出来,硬生生噎了回去,直接叫了方善的名字。   方善捋了捋头发,揉了揉太阳穴,轻叹一口气。“别提了行吗。”   卓凡放下手中的东西,直起身来。“方善,你听我说好不好,我真的有话要对你说。”   方善没回答,卓凡算她默认了。   “我知道以我现在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可我真的真的爱你。对,我们是认识时间不长,可你一直照顾我,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很感动。我知道我们年龄差距不小,可现在婚姻自由,六岁不算多……”   方善摆摆手,泛起一丝无可奈何的感觉,“爱?可笑吗,你不过是头脑一热,几天而已能培养出一辈子感情?我再过几年结婚了,你呢,大学还没上完,你拿什么对我负责。什么叫爱,卓凡,你懂吗?”   卓凡哑口无言,方善说的很现实,马上方善到了结婚的年龄,自己呢,还是个没步入社会的毛孩子,拿什么对人家一辈子负责。   “我……”卓凡顿了半天,望着方善平静的眸子,“你现在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方善笑了笑,“对。”   卓凡用力攥了攥拳头,又松开。“对不起……原谅我好吗,我求你了……”方善转过头去,紧咬着嘴唇。   “我想静一静。”方善轻声说。   卓凡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带上门出去了。   方善把手□□头发里,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吊灯挂在墙上,一动不动,孤零零的。   第二天,卓凡去了学校,方善回到了饭店里。   之前在火车上,两人基本无话,卓凡努力的找话题,方善冷冰冰的回答,卓凡内心的煎熬无法言说。   晚上放学回家,卓凡爸爸等着卓凡,这次没有再骂卓凡,示意卓凡坐下,卓凡照做。   “先说好,我不出国。”卓凡没等屁股落到沙发上,开口说道。   卓凡爸爸思忖了一会儿,点了一根烟,“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去,美国多发达,教育质量多好,你去回来之后算个海归,找工作也好找。再者说,以你好玩的性格,那里学习轻松,挺适合你的。”卓凡爸爸试图跟他商量,而不是命令,作为一个父亲,尤其是管青春期的儿子,要顺着,不能呛着。卓凡爸爸深知这一点,“对了,喝酒我说的话有些过,你这么大了,也不该打你,我……我给你道歉。”说着,卓凡爸爸拉住卓凡的手。   卓凡有些受宠若惊,仔细想想,去美国也是个好办法,但又放不下这里的一切,虽说小县城并不繁华,可自己从小在这里长大,点点滴滴都记在心里,突然离开三年五载,想想也真舍不得。而且还有一个人自己放不下——方善。卓凡自己在心里说。   卓凡好好想了想,说:“给我半个月时间,这段时间我不去上学,半个月后我给你答复,不过我没说半个月一定去。”   卓凡在赌,赌方善对他有没有感情,卓凡相信,半个月培养一段感情,足够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发挥不要脸又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对方善穷追不舍,不过自己想想,六岁的差距,确实不小啊……   “别惹事。”卓凡爸爸起身,拍了拍卓凡的肩膀。   “我像个战争贩子?”   “不像,是。”卓凡爸爸嘴贫,在生意场上打拼这么多年,靠的就是张嘴。   卓凡翻白眼。   从第二天开始,卓凡每天都到方善所在的饭店里吃饭,一天两顿,除了早饭,这两天卓凡没事干,除了和自己的狐朋狗友吃饭不干别的。一有空就去找方善聊天,方善倒也坦然,对之前的事两人都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谈。就这么持续了几天,卓凡着急了,主动提了一次。卓凡说着,方善脸色瞬间变了。   “我是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咱俩在一块可以抱两块不是吗?”卓凡看形势不对,立马嘴贫起来。   其实方善最介意的就是年龄,说起卓凡的幼稚,方善可以包容,毕竟卓凡的幼稚是相对于方善自己来说的,之前卓凡他爸爸叛逆时确实能忍,跟他女朋友分手了,也忍了。可为了方善,什么一切带着“稳健”这个标签的东西都不复存在了。想到这里,方善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自己莫非真对那傻小子有感觉?方善脑子突然有些发懵,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真会陷进去。方善心想,自己当初在卓凡和他爸爸闹别扭时就不应该去主动找卓凡。毕竟当时只是抱着一种好奇的感觉才去跟卓凡搭话,没想到搭出这么档子事来。不过之前和卓凡聊天,确实挺投缘的,除了刚刚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在火车上的尴尬。   抛开所有来说,就是方善自己感觉对卓凡不只是姐弟直接的情愫,但是年龄摆在这里,倘若俩人真的在一起了,卓凡风华正茂的年纪,方善肯早就人老珠黄成了半老徐娘,以现在男人的尿性,肯安安稳稳守住一辈子?安政就是一个例子,男人哪个不会偷腥,而且方善现在正是最漂亮的时候,安政都把自己闺蜜捎带着上了,这也正是方善最为失望的原因。   “我还可以拿你一直当个弟弟,别再提了,再提我就翻脸了。”方善整理着柜台上的酒,说着。   “我哪里不如安政?”   “在你心里安政就那么不堪?”   “方善,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想她,你不犯贱会死吗?”   “别说了好吗小凡,算我求你。”方善放下手中的抹布,盯着卓凡的眼睛。   “对不起。”卓凡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转身离开,颓然地去了包间。方善轻叹一声,捋了捋头发。   安政来了,穿着一身熊本熊的玩具套装,在卓凡刚刚推门进去之后,一摇一摆的进来了。方善转身看了一眼,发现是安政,手里的抹布停在柜台上的一个酒瓶上。   “对不起……其实我还很爱你……你原谅我好吗,对不起。”说着,安政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朵玫瑰,走过来拉方善的手,方善挣脱,柜台上的酒被碰倒了一瓶,咣当一声摔到地上,玻璃碴碎了一地。   浓烈的酒气散开,方善突然感觉有些头晕,像喝醉了酒一样。安政脱下头套,手忙脚乱的把方善拉出玻璃碴的区域,这时候过来另一个服务员,看了一眼狼狈的安政和六神无主的方善,没说话,默默地打扫起来。方善怔在原地,安政不顾头套把他捂的死去活来,重新套上,捡起玫瑰,单膝跪地,左手从肚子那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掏出一个戒指盒子。笨拙的打开,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钻戒。   “方善,我爱你,对不起。原谅我,嫁给我好吗。”   方善感到有些窒息,好像所有的空气都被抽离。明明出轨的是安政,现在安政又来这么一出,方善真的是又惊又喜。倘若安政没有出轨,方善恐怕早已接过戒指来戴上了,因为她也爱他。可是这是在安政出轨之后——多么戏剧性,出轨之后立马求婚。   方善苦笑,转过身去,安政依旧单膝跪着。   “原谅我好吗……”安政轻声说着,这是他自己对自己的救赎。   方善推门而出,发疯一样地跑开了。   卓凡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出来了,倚在门框边,木然的看着这一切。想想自己,连个钻戒都买不起,别提后半生了。就在那一刻,卓凡有种希望方善接受的冲动,可这种想法转瞬即逝。毕竟卓凡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富二代,可想想自己,比这个富二代强在哪里?   “对不起,你出局了。”卓凡冷笑着说。安政一看是卓凡,想起来那天被卓凡的一顿胖揍,又想了想方善,强忍着怒火没喷涌出来,安政一声不吭,坐在沙发上脱着一身熊本熊的套装。他全身被汗水浸湿,头发也被汗水打湿,裹成了一团,格外狼狈。   “看我笑话的吧,你个小毛孩子不上学老缠着方善干嘛?”安政不想再把事情闹大,出口讽刺道。   一个“缠”字,卓凡竟然一时语塞,没错,自己是死皮赖脸,可到了别人眼中,死皮赖脸竟然这么low。   “彼此彼此。”卓凡装作很潇洒的笑。   “有些账,还是有必要算算的,你说呢?”   卓凡当然知道他在说那天在洱海的事,他也打听过安政的背景,说实话从把安政揍了之后就一直后悔,谁知道他丫的后台那么硬,真拼起来,卓凡十个玩不过人家一个。   “我认怂,要揍你随便揍。”   安政擦了擦汗,目光睥睨地一眼卓凡。“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卓凡思考了一会儿,说:“她把我当朋友,我把她当女朋友。”   安政抄起板凳直接扔了过来,卓凡灵敏的一躲,看着地上散架的板凳,怒火也升起,这时候卓凡的兄弟从包间里出来,卓凡毕竟也算稳健,思前想后,自己真打起来打不过人家,虽然人在这里,但就算把安政打了他们一群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方善不喜欢男人生气。”卓凡松开拳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安政漠然地瞥了一眼散架的板凳,拿起熊本熊刚要走,卓凡的一个叫李桓秋的兄弟直接抄起酒瓶子给安政扔了过去,安政早就看到李桓秋的蠢蠢欲动了,很随意地就躲过去了。其实李桓秋根本没想真动手,只是扔一下装个逼而已,这出乎了卓凡的意料,他知道安政的势力,也怕安政真怒。   安政伸出手,伸出食指朝卓凡一群人点了点。嘴角上扬起弧度,李桓秋刚要再冲上去要和安政开办,被卓凡一把拉住了。   “你喜欢方善,也喜欢打架对吧,明天xx健身房,四角擂台,咱俩单练。新仇旧账一起算。”安政扔下这么一句,走了。   “明天去啊,弄死他丫的。”李桓秋说。   “弄死他丫。”卓凡苦笑。   就像骑士决斗那样,人家都把白手套脱下扔到自己脸前了,自己能不接?   “到时候叫好人,实在不行拼了命和他开群架,什么事我担着。”卓凡思索,这次豁出去了,反正自己这次不成把安政揍了直接往美国跑。   “真打?”李桓秋说,“一对一肉搏?”   “你丫刚才的狂劲儿哪去了?”   “我是说你打地过他,他好歹比你大几岁,几年肉不是白长得,而且他比你高啊,高不止五公分啊……”李桓秋调侃卓凡。   卓凡白了他一眼,“对了,明天盯好方善,让她去现场。”   “你不是说她不喜欢打架吗?”另一个卓凡的兄弟赵程说。   “我想要一个结果……不论结局是喜是悲~”卓凡自己找乐子,哼起了张信哲的《信仰》。   众人笑。   第二天,四角擂台外围。   卓凡换上了摔跤服,拿着毛巾玩弄着,一边思索要怎么样处理这场solo。安政来了,二话不说去更衣室换摔跤服。   “你说我一会儿撸他使用MMA那样的技巧还是跟我们平时打架那样揍他。”卓凡自信的问。   “对了,你想打什么赛,是ko还是降服?”   “一会我和他商量。”卓凡回答。   “送你一个成语——自求多福。”   卓凡:“……”   安政甩着胳膊出来了,很随意的看着卓凡,卓凡报以微笑,很阴柔的那种微笑。   “输了的一方,不能再缠着方善。”安政说。   “好!”卓凡眼里泛着光,全身的肌肉好像膨胀起来,就像野兽附体。   “打什么比赛?ko还是降服?”卓凡问。   “我们呢,都不想受伤,那就降服吧。”   卓凡就等着安政说降服,这下正中他的下怀,“我想再加一条规则,不是拍地板认输,而是口头说‘我退出’。”   安政思考了一会,满口答应下来。   拍地板认输是身体上的屈服,而卓凡想要的,是心理上的屈服,不管两人谁赢,卓凡想决出一个从心里屈服并且退出的人。   卓凡伸出手,安政象征性握了握,“你说咱们两个,方善不希望谁受伤?”卓凡随口说道。   “反正不是你。”安政回答。   这时候裁判上来,穿着裁判服,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把两人分到擂台的对角,递给两人保护牙齿的护具,卓凡直接扔掉了,安政也没有伸手去接。“新规则,和wwe上的我退出赛一样。”卓凡和裁判说道。   裁判看了看安政,安政立马点点头。裁判挥手,solo开始。   卓凡不急着进攻,他也知道也不是安政早被别人用板凳拍了个够呛,自己不会打着他这么顺手。安政也怕卓凡先发制人。   卓凡在几个盘旋之后,直接一拳抡了上去,安政反制,一膝盖顶到了卓凡的肚子上,卓凡拳头瞬间被打的松开,接下来安政一顿乱打,卓凡狼狈的招架。   本来想的是会像wwe上那么花哨,可真打怎么可能呢?俩人缠斗在一起,只顾着拳脚想加而已。流氓打架的姿态并不美观。   裁判把安政拉开,卓凡蜷缩在地板上,犹如一条虚弱的野狗。   安政超卓凡比了比中指,卓凡啐了一口,踉跄着站起来,超擂台外挥了挥手,示意李桓秋他们让方善出来。   接着反扑向安政,吃奶的撸住安政的头,雨点般地拳头就往他脖子上轮,外加几个膝击下来,现在卓凡稳占上风。   “方善在外边啊!让她看看你这个垃圾样儿!”卓凡怒吼。   卓凡被裁判拉开,叫嚣着。安政向擂台外扫了一眼,看到了在一旁捂着嘴巴看着这一切的方善。   “安政,卓凡,别打了行不行,别打了我求你们了……”方善声嘶力竭的呼喊。   卓凡木然看了看,既然是他自己安排的,他自然想到了所有的情况,现在,卓凡只想要一个答案,而格斗,会很直观的让他得到这个答案。   “继续,安政。”卓凡声音很小地说。安政站起来,有些恼怒。   接下来,卓凡不怎么想打,安政却像发疯了一样,卓凡节节败退。   “安政你停下来啊,你停下来……小凡还是个孩子啊!”方善大叫,安政停下了动作,用力推开了卓凡。   卓凡心里像被打了一拳,从一开始到现在,在方善心里,自己一直就是个孩子,仅此而已?   卓凡扶着边绳站起来,脱掉右手的格斗拳套,微笑着看着方善,擦了擦嘴角的血。卓凡暴怒,现在,他心里已经得到了那个答案,方善爱的还是安政,在她心里,不管自己多么努力,终究还是个孩子。   人在极限的时候能发挥自己平时最大潜力的七倍,虽然现在卓凡的状态不是极限,但发疯一样的心情,也能让他比平时更具有破坏力。   卓凡狂傲的瞥了安政一眼,安政舒展了一下筋骨。卓凡狼奔豕突一样的冲过去,对着安政的左胳膊就是一顿乱拳,没了手套的保护,安政的胳膊实打实的挨着击打,安政赶忙抽回手,就在他抽手的一瞬间,卓凡逮住机会——木村锁完美的使出。卓凡双腿也束缚住安政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紧紧的钳制着安政的胳膊。安政脖子上青筋暴起,起初还用另只手攻击卓凡,可卓凡就像锁地老鼠夹子一样紧,安政放弃了反击,可嘴上却不说“我退出”,只是用力的敲击着地板妄图挣开卓凡的木村锁。   方善看着安政痛苦的表情,不顾李桓秋等人的阻拦,径直走上擂台,卓凡看着方善不管不顾地上来,松开了安政,前前后后锁了有二十几秒,恐怕卓凡就算没那力量给安政锁骨折,拉伤还是可能的。   卓凡站起来,安政在地板上捂着左胳膊。   卓凡翻下擂台,“我——退出!安政赢了。”   裁判和李桓秋他们全部一脸懵逼的看着卓凡,“其实我不想和安政打,我今天,就他妈想要一个答案!”   方善扶起安政,安政目光涣散的看着卓凡,没想到卓凡这小子下死手用屈服技来锁自己,不过卓凡那一下爆发力确实够劲爆,安政也佩服卓凡的那一招木村锁。   “我说方善,咱俩认识时间不长,我呢,对于大理那件事实在对不起。”卓凡说着,脸上狰狞的表情也不见了。他朝方善鞠了一躬,“对不起,求你原谅我。”卓凡大力喘气,腹部剧烈的起伏。   “今天掏心窝子说句话,我和安政订下的规则就是嘴上说‘我退出’三个字一方算失败者,现在结局很明显,我输了。善姐,从现在开始,你只是我的姐姐。我以后可能就要去美国了,谢谢你给我的关心,谢谢你对我无理取闹的包容,谢谢。我现在给不了你任何东西。我也看得出来,安政确实爱你,你也确实爱安政。那……祝久久。”   卓凡缓了缓,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哽咽,“安政,努力锻炼啊,改天我回来了咱俩再好好打一场啊……”卓凡强颜欢笑,安政默不作声。“安政,除了打架你其他方面比我强太多,好好对待方善吧……善姐,求婚同意了吧,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叫我……你可别把我忘了,你一定是要记住,有个长不大的孩子,叫卓凡……嗯……等我真长大了,你可别再叫我小凡……”卓凡转过身,解下拳套,随手一扔,挥了挥手,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哼着《莉莉安》。   卓凡转过甬道,扶着墙,身体上的透支让他难以维持身体的平衡,他大口喘着粗气,安慰着自己选择退出,对方善和自己来说都是正确的决定。卓凡踉踉跄跄的走进更衣室,拿出一盒烟来点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李桓秋一行人走出来,赵程拍了拍卓凡的肩膀,李桓秋夺过卓凡手中的烟,放到自己嘴里,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你们先走吧,我陪陪卓凡,怎么样,受伤不重吧?”李桓秋示意其他人先走,一行人看着卓凡,卓凡摆了摆手。   “没事儿……明天联系你们。”卓凡声音有些颤抖。   其他人看着卓凡,感觉他这个样子特别别扭,都拍了拍卓凡的肩膀,接连走了出去。   安政休息了一会儿,让方善找个地方坐下,自己到更衣室换衣服,看到还在甬道里的卓凡,以为刚才他已经走了。   “卓凡,没事吧?”安政走过来,问道。   “你大概比我伤的重吧,你没事吧?”   “就是胳膊有些疼,你小子可以啊。”安政笑。   “嗯。”卓凡轻嗯一声。   安政拍了拍卓凡的肩膀,“我说咱俩没多大仇,现在也算一笔勾销了,以后还是朋友吧,有什么事找我,我肯定帮忙。”   卓凡抬起头,看着安政,半晌,伸出手,安政也和卓凡握手。   “我就一件事,对方善好一点,别老沾花惹草。还有,戒指呢,求婚去啊……”卓凡微笑道。   安政立马反应过来,小跑去换衣服,卓凡也走向更衣室,去换衣服。   安政提前换好出来,到车上拿戒指,卓凡慢吞吞地出来,倚在墙边,稍稍露出头来,看向方善那一边,方善没注意到卓凡。   安政走到方善面前,郑重其事的拿出戒指,表白。   卓凡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只看到方善用手捂着嘴,怔在原地。卓凡又点上一根烟,看着前方这一幕。   方善还是拉起了安政,安政顺理成章地把戒指替方善戴上。对于两人来说,这结局皆大欢喜。   卓凡心里五味杂陈,一根烟两三口就到了底。“兄弟啊,你和方善真不适合……我说话你也别不爱听,安政和方善挺适合的。”李桓秋开门见山地开导卓凡。   “我心里有数。”   “你不过去送声祝福,好歹是见证人啊。”李桓秋说,他想让卓凡彻彻底底放下。   卓凡踌躇着,沉思了几秒后,还是径直走向了两人。卓凡鼓掌,方善有些不自然,安政也怕卓凡再做出过火的事。   “我说……现在除了祝福别的我没得说了……安政,稳健一点。”卓凡递给安政一根烟,自己也点上,吐出一口烟雾,他看着白色的烟倏然消散,仿佛一个梦不留痕迹地幻灭。   “会的。”安政说着,紧紧抓住方善的手,卓凡也明白,这些动作的很大一部分是做给自己看的。方善会心一笑。   这一瞬间,卓凡才明白自己这么煞风景。   “结婚时候一定叫我,拜拜。”卓凡微笑,转身,故作镇定地走了。   “看开了吗?”李桓秋问。   “当然——看开了。”卓凡回答。   “明天不聚了,我想自己去一个地方。”卓凡说。   “去哪里?”   “彩云之南。”    ☆、她的名字,莉莉安   翌日。   卓凡又坐上了那趟列车。沿途风景略过,像水彩模糊在一起,也像没有故事的电影。   夜色还是那么嘈杂和温存,灯红酒绿把所有的心酸都淹没,人们呢——就像沉溺在这片有爱恨嗔怒组成的苦海之中。   “老板,还记得我吗?把那天那个女孩要的酒都给我来一份。”   老板看了眼卓凡,那晚上的事当然记得,“哦,你啊,当然记得。你在这儿待了几天,一直没走吗?”   “不是,今天又来了……我来找一些东西。”   老板转过身去配酒,顺带着拿出两瓶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的伏特加。“丢东西了?这都好几天了,还能找到吗?”   “丢的这玩意找不回来了,我来找一下她在这里的痕迹而已。”   老板也懂得了卓凡说的是什么意思,也自己倒上一杯,陪卓凡干了。   “老板,点首歌吧。”   “好嘞,你说歌名。”   “那就点——莉莉安吧。”   (完)    ☆、是铠甲,亦是软肋   卓凡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恶补英语,托福勉勉强强及格,在国庆节的第二天坐飞机离开。   阳光明媚,机场大厅。   卓凡把□□镜推到头顶上,摘下医用的口罩,手拉行李箱,闲庭信步的走着,后边跟着可以组成一个足球队的“家眷”。   他把行李箱放到安检机器的履带上,回头和爸爸说了两句话,笑的那么灿烂。   “我说,老卓,这下我可终于逃出你的魔掌了。”卓凡爸爸噗嗤一笑,拍了拍卓凡的肩膀。   “去一定听话,想你妈妈了就打个电话,开个视频啥的……落地了报个平安。”   卓凡点点头,和自己的妈妈来了一个拥抱,卓凡妈妈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卓凡突然想起“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来,顿时心里也酸酸的。   “哎呀妈妈你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一定会听话,好好学习的。您呐,就别担心了,而且开视频这么方便,我就和在你身边一样啊。”卓凡用手轻轻地拭去了妈妈的眼泪,卓凡妈妈点点头。   再和自己的哥们对对拳,李桓秋差点泪奔了,卓凡逮着机会好好嘲笑了他一下。   方善和安政一起来的,卓凡和方善的事老卓必然不知道,方善也知道和卓凡保持距离。卓凡看了一眼安政,伸出拳头,安政也伸出手轻轻一碰。   “很幸运我有你们。”卓凡忍不住煽情地说。   一行人都眼眶发红,卓凡也不例外。   “我说,你们都在这里好好的,等我改天回家,给你们领个洋妞回来饱饱眼福。”   卓凡爸爸笑了,“你小子别老想着谈恋爱。”   “Yes,sir!”卓凡模仿者电视里的动作,敬了个军礼。   他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泛滥的人潮,“走啦!”说着转过身去,这时候眼泪抑制不住,终于开了闸。好在卓凡早就转过身去,没有人看到他像个小孩一样流泪。   十二个小时后,美国,洛杉矶。   到了美国,这里还是白天,机场人很多。卓凡在美国的寄宿家庭是他爸爸的发小,现在在美国是家大公司的ceo。姓范,娶了个美国老婆,在美国定居下来,并且生了一个混血,据说很漂亮。   卓凡向四周看着,很容易就找到了范伯伯,他胸前正挂着个牌子,写着“卓凡”两个字。卓凡感到莫名其妙的喜感。他走过去,向范伯伯招了招手。   “嗨——范伯伯。”卓凡微笑着打招呼。   范伯伯注意到了卓凡,热情的举起手摇晃着,接着摘下胸前的牌子,走过来,帮着卓凡拿行李,卓凡注意到旁边还有两个女人,年轻点的一定范伯伯的女儿,年龄大的肯定就是他老婆。   “Welcome,卓凡。”范伯伯的女儿说。   “Oh,welcome to LA。”范伯伯的老婆说。   “Thanks。”卓凡操着一口小学三年级就学的英语,回应着他们热情地问候。   “我是Vivian-Fanning。叫我薇薇安就行。”薇薇安伸出手,卓凡绅士地握手,偷偷地打量着眼前的美国妞儿,目测一米七五七六左右,比卓凡还高一点,不短不长的lob头显得格外阳光,修长的身材能媲美模特,薇薇安头发是黑色的,看了遗传了范伯伯的基因。两人萌萌哒身高差在那里摆着,卓凡显得很窘迫。薇薇安很随和地一笑,卓凡同样也微笑。   “这是我妈妈,lisa。”   “伯母好。”卓凡要用英文问好,伯母笑着摸了卓凡的头,卓凡看着lisa伯母的动作,略显尴尬。lisa身材也很高挑,目测一米七多一点,穿着高跟鞋比卓凡稍高一点。   卓凡一行人拖着行李箱走出去,到了车旁,卓凡对着车标一阵愣神,然后卓凡心里沸腾了——宾利,就摆在卓凡面前,范伯伯打开后备箱,替卓凡把行李放进去。   “有钱真好……”卓凡嘀咕了一句。   然后卓凡恍恍惚惚的上了车,内心突突地跳,卧槽这不是做梦吧,平常在那破县城里见都没见过的豪车,现在就在自己屁股底下。   “见面礼。”薇薇安递给卓凡一块苹果6s,卓凡受宠若惊,又强装镇定的说了声谢谢。   在车上卓凡和薇薇安聊着天,才知道薇薇安小时候在中国待过几年,中文说得也是挺流利。范伯伯也和卓凡介绍着洛杉矶,告诉他哪些地方能好好玩,那些地方风景好,卓凡默默记下。   宾利拐进一片别墅群,卓凡确实被眼前这个范伯伯的财力镇住了,不过仔细想想,这不是在中国,别墅并没有那么贵,不过眼前这辆宾利确拉风……   范伯伯领着卓凡上楼,告诉卓凡的房间是哪一个,卓凡推开门,房间不大也不小,床挺大,墙上挂着几幅素描和油彩画。画工不是很精致,卓凡猜这是薇薇安自己画的。   薇薇安走上楼来,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框,卓凡转身,看到薇薇安倚在门框,样子有些懒散。“这些画不喜欢你可以拿下来,这是我几年前画的,现在我自己都看着不舒服。”说着,薇薇安浅浅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挺好的。”卓凡又看了一眼画,“以前画的?最近没画吗?”   “没,忙着玩音乐,懒得画了,不过油画偶尔画两张。哦对了,中午休息一下,下午我带你出去逛逛,明天去学校看看。”说着,薇薇安转身下楼,卓凡盯着空旷的楼梯,默默地听着薇薇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卓凡坐在床上,摆弄着新手机,虽然坐了一天飞机,时差也没倒,但丝毫感觉不到倦意。   范伯伯和卓凡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去了公司,lisa伯母去购物了,薇薇安自己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保姆也在打扫原本就很干净的地面。卓凡百无聊赖的在偌大的家里闲逛,走到薇薇安的房间门口,一段音乐传出来,卓凡以为薇薇安在听音乐,调子很熟悉,是《mad world》。   倚在墙边听了一段时间,卓凡发现老在重复副歌的那一段部分,而且声音是女声,又仔细听听,分明就是薇薇安在自己唱。薇薇安声音很好听,有点像Adele的音色,唱这首歌也透着慵懒。   卓凡正仔细听着歌,突然激增了很多碎碎念,卓凡也不知道为什么。   门推开了,薇薇安看着正在发呆的卓凡,轻轻拍了一下卓凡的脑袋,“在想什么呢?”那个动作,再加上比卓凡高一截的身高,宛如卓凡的大姐姐。卓凡眉头轻皱,薇薇安轻笑。   “没什么。”卓凡刚要转身离去。   “过几天校庆,我决定……到台上唱这首歌,《mad world》。”薇薇安声音有些小激动。   “加油。”   然后卓凡转身走下去,“不陪我出去逛逛吗?给你找个美女看看,那可是我闺蜜……虽然不如我漂亮但也绝对是个美女啊。”卓凡被薇薇安的一顿变相自夸弄的有些无语,不过看看薇薇安几乎完美的脸蛋,卓凡想了想倒觉得这很正常。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这是在夸自己。”卓凡笑了笑。   薇薇安努了努嘴,“真不去吗?很漂亮的。”   卓凡摇摇头,我想休息休息。   薇薇安很不情愿的转身闭上门,又去房间练歌。   卓凡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十几个小时一起还和熟悉的人在一起,而现在,也用着蹩脚的英文和外国人嘻嘻哈哈,所有的奢华感觉离自己特别远。卓凡低头看了看腕表,时间虽然时间相差一个小时,但腕表上的时间才是自己家的时间。   卓凡回到自己的房间,突然觉得疲惫,来不及多想,倒头昏睡了下去。醒来后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卓凡头有些晕,很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走下楼,lisa伯母正在敷着面膜看电视。“哦,小凡醒了,看你睡的太香没打扰你,想吃点什么?”   “谢谢,我不想吃,薇薇安呢?”   “和佐伊一起在房间里练歌呢,你过去陪她们玩吧。”   卓凡嗯了一声,想到lisa提到的佐伊,想必就是薇薇安白天提到的闺蜜了。卓凡敲敲门,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开的门。   “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两人客套着打招呼,薇薇安依旧在唱着《mad world》,卓凡看着她闭着眼,唱的时候轻轻挑眉,不经意的撩起自己的头发。卓凡承认这一刻被薇薇安撩到了。   薇薇安唱完,卓凡鼓掌,佐伊走到薇薇安面前,替她摘下耳机。薇薇安对他们微笑,“挺好的。”卓凡说。   佐伊和薇薇安耳语了一番,薇薇安装作生气的瞪了佐伊一眼,然后佐伊哈哈大笑。   卓凡略显尴尬,佐伊不是很高,一米六多一点,不胖也不瘦,头发很长,金黄色。确实很漂亮,但薇薇安身高完爆佐伊,光那条大长腿就拉佐伊好几条街。   “我想去周围逛逛,你们要一起吗?”卓凡说。   “当然。”佐伊说。   薇薇安还想唱歌,被佐伊强拉起来,“我去房间拿个东西。”卓凡说着走了出去。   卓凡慢吞吞的下楼,薇薇安和佐伊早已在门口等着,两人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   美国的夜和中国差不多,路灯,繁星,墨一样的天空。   卓凡悠闲地走着,薇薇安和佐伊依旧在说笑,卓凡偶尔也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内容。   卓凡走到一个座椅前,很随意的斜靠下,薇薇安和也坐在一边,卓凡拿出烟,缓缓地点上。佐伊眉头轻皱,“这里不是中国,在这里未成年人抽烟犯法。”   卓凡微笑着抬起头,“是嘛。”   佐伊无言以对,“中国人就这么随意?”   卓凡听着很不舒服,撇了撇嘴,这些小动作都被薇薇安看在眼里。卓凡抬手看看了看表,想起现在中国是白天,正是刚吃饭早饭的时间,方善的店里应该不忙……   卓凡拿起手机,想要拨过去,突然发现没话说,又颓然地把手机放下,薇薇安注意卓凡不对劲,用中午说:“佐伊这是在关心你,你要知道,美国和中国的语言表达方式不一样。   “我当然知道。”卓凡无心地说。   薇薇安注意卓凡一直在看手表,于是凑过去,拿起卓凡的左手,注意表上的时间和当地时间相差一个小时。   “你这么粗心,时间都调错了一个小时。”   “这是中国时间,我们中国人的时间。”很显然中国人这个单词是说给佐伊听的。   佐伊装作没听到,薇薇安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氛围突然很尴尬。   “哦哦,卓凡你不会想家吧,现在才来了不到一天……”薇薇安很牵强的取笑卓凡,卓凡苦笑。虽然才来了不到一天,薇薇安家的奢华也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但卓凡还是不适应——不适应大别墅,不适应豪车,不适应英语,更不适应同龄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   “你就没有挂念的?”卓凡问薇薇安。   薇薇安转了转眼珠,点了点头,“当然有。”   “我更关心校庆的事,而不是看个中国人吸烟。”佐伊突然插上了这么一句。   薇薇安一愣,卓凡脸色变得很难看,卓凡把烟踩灭,“我到别的地方逛逛,你们继续讨论校庆的事。”   卓凡边走,边掏出手机,给方善拨了过去,“喂,方善吗?我是卓凡。”   “哦,小凡呐……在美国怎么样,还适应吗?”   “挺好的,你呢?”   “挺好。”   卓凡嗯了一声,电话两边突然安静了,“善姐?”   “嗯?还在听吗?”   “我以前是怎么……哦,那边是白天吧,现在这里大晚上的,抽根烟都要被管。”卓凡现在感觉“善姐”这个称谓很拗口,他忘了以前是怎么称呼方善的了,只是觉得“善姐”这俩字搁这儿很陌生。   “你呀,还没成年……光抽什么烟,快戒了吧。对了,那里肯定有漂亮的洋妞吧,改天给姐姐我领会个来看看啊。”   卓凡轻笑,笑的特别不自然,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到。   “我十一……”哦没事了,你早点休息。   聊了几句,自从离开大理后,两人的关系就特别尴尬,方善总把姐姐俩字挂在嘴边,好像时时刻刻提醒两人的关系。   卓凡这时候明白了,他和方善唯一的纽带就是——卓凡是方善的弟弟,方善是卓凡的姐姐。除此之外,在方善眼里,别的什么都不是。   方善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姐弟的关系,卓凡亦是如此。   只有这样,卓凡才有理由和方善保持联系,假若抛开这层关系,两人之间,只会充满尴尬。    ☆、你给我跪下   几天后,校庆。   薇薇安闲庭信步的走进化妆间,卓凡和佐伊在外边等着,“那天晚上我的意思不是嘲讽你们国家……”佐伊说。   “我当然知道。”卓凡回答很干脆。卓凡不知道为什么佐伊突然提起了这一茬。   “对了,你会谱曲吗?”卓凡问。   “当然,我音乐功底可比薇薇安好很多,声乐也不比她差多少呢。”   卓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怎么你也想玩音乐?姐姐我教你啊。”佐伊说。   卓凡翻了翻白眼,“你比我大吗“我还有两个月满十八岁。””   “我……还有一年多。”佐伊吐吐舌头。   薇薇安在里边待了老半天才出来,原来的lob头没变样,但后边多了个头发扎成的球球,略萌。   “哇偶女神。”卓凡用中文夸赞薇薇安。   “亲爱的你好美哦。”佐伊跳起来,给了薇薇安一个熊抱。   这时候一个很高的男生从隔壁化妆间走出来,顶着一头棕色的卷发,眼睛蓝色的的,很很瘦,身着一套黑色礼服,内穿白色衬衣,领口处还有一个黑色领结。站在那里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卓凡看着他不免心里一惊,这跟电视上的男演员没有点差别啊……   薇薇安脸色变了,佐伊打量着眼前这个像《暮光之城》男主角的男生,过后拉了一下在犯花痴的薇薇安。   “嗨,亚当斯,第一次合作,共同努力。”薇薇安走上前,微笑着打招呼,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亚当斯没理薇薇安,看了一眼她耳朵上挂着的香奈儿耳坠,最后眉头轻皱,还是轻嗯了一声。   “合个影吧?纪念一下。”薇薇安提议道。   亚当斯理都没理,刚要径直离开,突然发现有个亚洲面孔。“日本人?”   “中国人。”卓凡很厌恶这个装逼的帅哥,声音很不耐烦地说。   亚当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低声说了一句“shit”。   卓凡听到了,大为不悦,“Fuck U。”   亚当斯转过身,睥睨地眼神看着比他矮半头还要多的卓凡。“这是在美国,你个乡巴佬给我放尊重一点。在这里搞你,分分钟的事儿。”   说完,亚当斯准备离开,卓凡不干了,刚要发作,被佐伊拉了一下衣角。   薇薇安一脸失落的看着亚当斯离开,佐伊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薇薇安看了看佐伊,轻轻地点点头。   卓凡看出来了,薇薇安这是喜欢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长颈鹿”。   轮到薇薇安和亚当斯登台了,卓凡在观众席上看着,目光冷冷的盯着亚当斯。卓凡感觉亚当斯的态度很冰冷,之间肯定还有别的事,不然单从第一次碰面这一点来说,亚当斯不会情商低到这种程度。   亚当斯弹钢琴,薇薇安唱歌。   空灵的旋律响起,薇薇安还没开口,全场沸腾了,很多人在呼喊亚当斯的名字,卓凡没想到亚当斯呼声这么高。   薇薇安开始唱歌,全场默默的听,一波副歌演唱过去,掌声更是不断。   第二部分开始,薇薇安依旧忘我的唱着,恰到好处的动作和表情把这首歌演绎的很完美。估计很多男生眼都看直了,卓凡挺为薇薇安高兴的。   薇薇安表情突然僵了一下,副歌副歌唱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卡住了,她尝试着跟着旋律接着唱。可就像穿错脚的鞋子一样,不管怎么去找节奏,都跟不上旋律。薇薇安回头看着依旧在往我弹奏的亚当斯。现在没了歌声,只有钢琴的声音在满大厅回荡……这时候很多人都认为是薇薇安忘词了,佐伊脸色异常难看,嘘声逐渐响起,薇薇安怔在舞台中央。   一直到全曲结束,薇薇安没有再开口,而亚当斯弹完后,潇洒的站起来,像四周鞠躬后,走到薇薇安面前,打了个响指,露出了不屑的微笑,自顾自的离开了。薇薇安终于还是哭了出来,孤单的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照在她身上,投射出瘦削的影子。   “你是……你故意的。”薇薇安说,没有举起麦克风,亚当斯听到了,转身回应道“随你怎么想。”   “为什么?”薇薇安抹了把眼泪,问道。   亚当斯没理她,拽了拽礼服的领口,自己像个男明星一样走下了台。   “亚当斯故意的,不仅把速度提快了一点,还把副歌部分多重复了一半。薇薇安适应不过来,自然跟不上节奏。”佐伊说。   “以前排练不是挺好的吗?”   佐伊没空回答,走到舞台边去扶失魂落魄的薇薇安下来。   现在全场观众都认为亚当斯完美表演,薇薇安失误是自己实力不够,关键时刻忘词,拖了亚当斯的后腿。要知道,市长也在台上看表演,亚当斯这是故意要薇薇安难堪。   卓凡看了一眼亚当斯离开的方向,思忖了一会,迅速跟了上去。   “亚当斯。”卓凡叫住他。   “Ching chong?东亚病夫。”亚当斯突然说了不堪入耳的中文嘲笑卓凡。   “你很厉害?”卓凡问道,估计在学校里比得上薇薇安家境的人不多,他不明白为什么亚当斯会用这么恶心的方法挑衅薇薇安。   “我对中国人,以及来自中国的有钱人很反感。”亚当斯前者指的是卓凡,后者自然说的是范伯伯。   卓凡发怒,但还是努力克制着。   “美国佬,收起你的狗屁优越感。”   “嗯哼?听说一百年前中国人见比自己地位高的人都下跪,信不信我让你跪下……中国的最高礼仪是下跪对吧,你跪一个我看看啊?”说着,他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手掌张开,指关节弯着,做跪的动作。“来啊,就像这样。”说完哈哈大笑,活像一个地痞流氓。   卓凡没空吐槽亚当斯从哪里听到这狗屁说法,他攥了攥拳头,继而松开,看了看附近的地面,注意到不远处有木质平台,上边还铺有一层地毯,卓凡突然想到了一个格斗招式,就是在大理没有对安政使出来的那招。   “你给我跪下!”亚当斯见卓凡发愣,以为他害怕了。亚当斯盯着卓凡看了几秒,突然吼起来。卓凡这时候也想好了计划。两人四目相对,就这样彼此凝视着,卓凡突然把眼睛移开,接着冷冷的表情变成笑脸,一脸害怕的样子。   “好好好,我跪,不过这里太脏,我们到红地毯上,我给你跪。”说罢,卓凡转身,亚当斯这时候蹬鼻子上脸,在后边用力推了他一把,卓凡被这么一推,失去了重心,摔在了台阶上。这时候看热闹的都笑了出来,亚当斯一脸骄傲。   卓凡努力压住怒火,继续陪笑,慢慢地爬起来,露出谄媚的微笑,卓凡想试探一下,一会儿到底多少人能动手帮亚当斯,毕竟自己作为一个外国人,跟人家起冲突的话根本不占便宜。   卓凡装作想逃的样子,被亚当斯一把拽过来,周围的人依旧离得远远的,没有一个上前来拦住卓凡的。卓凡现在心里思考着,肯定这里的同学忌惮范伯伯的实力,记得以前有个同学骂薇薇安是个“杂种”,第二天就住了院,之后很多同学都对薇薇安很尊重。   卓凡抓住这一点,也试探了一下,看了大家看到自己和薇薇安在一起,还是个中国人,有范伯伯的名字在摆着,那么别人就一定不敢惹自己。   唯一一点想不明白的事就是亚当斯为什么明目张胆的针对薇薇安和自己。   亚当斯依旧步步紧逼,卓凡在等时机。   就在亚当斯踏上台阶的那一刻,卓凡迅速给他一脚,实打实的踢在肚子上,亚当斯立即弯腰捂住肚子,卓凡二话不说把他的的头塞到自己裆下,想拿起亚当斯的手,直接一波把“名门攻击”使出来,可亚当斯依旧死命的捂着肚子,也想挣脱着束缚,亚当斯以为卓凡想给他侮辱,立即嘴里各种难听的话骂着卓凡。   卓凡目光变得矍铄,扬起拳头,一拳一拳地捶到亚当斯的背上,见亚当斯想要抱住自己的腿,卓凡为了防止自己被“反杀”,又不停的用肘子击打亚当斯的背。亚当斯吃痛地去用反手防御,卓凡用手去勾住亚当斯的上臂。   由于卓凡刚才那一脚力度太大,亚当斯更直不起腰来。   卓凡终于把动作架好,这时候其他人过来拉架,卓凡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像青色的蠕虫,卓凡犹如野兽一样怒吼,其他人被这卓凡玩儿命般的一声镇住了,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一脸惊愕的看着卓凡。   名门攻击!   只听到咚——一声闷响,还有木头嘎吱的一声,卓凡跪坐在地板上,亚当斯的头就在卓凡的两个膝盖中间。   卓凡保持着这个姿势,没错……的的确确给亚当斯跪了,卓凡说到做到。   亚当斯缓慢地爬起来,卓凡依然跪在原地,刚才那一下卓凡是直接跪在地毯上的,膝盖也着实摔的不清,这要在水泥地上非得把膝盖摔残了不可。可如若在水泥地上,恐怕亚当斯的鼻梁骨早就摔断了。这时候周围有人过来扶亚当斯,没人敢碰一下卓凡。   亚当斯捂着已经出血鼻子,眼眶里甚至含着泪水——这不是软弱的被揍哭的,鼻子的一下重击搁谁身上恐怕都要流眼泪。   “我跪了,你受得起吗?”卓凡问道,桀骜的表情像头狮子王。如果比你地位高的人给你跪,你受得起吗?这个不需要回答,在卓凡眼里,人与人之间没有地位高低之分,可偏偏在很多人眼里,别的民族,要么是卑贱的,要么是懦弱的,反正不如自己血统好……比如希特勒歧视犹太人,白人歧视黑人。   卓凡终于扶着膝盖站起来,直直的盯着亚当斯。亚当斯推开搀扶着他的人,两人目光再一次碰撞。卓凡不必再扮猪吃虎,因为他现在就是老虎。   卓凡缓缓伸出手,缓缓举起,用食指指着亚当斯的眉心,“我是中国人。你记住了。”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亚当斯依旧站在那里,不知道是由于愤怒还是劳累,大口地喘着粗气。    ☆、莉莉安和薇薇安   卓凡回到家,直接躺下了,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犹如断片的电影,一帧一帧的反复在脑海里播放。   薇薇安很失落,晚饭都没吃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lisa伯母问什么事情,薇薇安也没回答,倒是佐伊简单的和伯母简单的说了几句。当佐伊再想安慰薇薇安的时候,薇薇安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声不吭。   佐伊无奈,只得离去。   卓凡没心思安慰薇薇安,人越在思绪杂乱的时候越需要自己静静,卓凡深知这一点,所以也没过多的去说什么。   电话突然响起,是赵程。   “听说方善和安政十一月份结婚……应该是十一月八日。”赵程试探性地说。   “是嘛?没有通知我呢。”卓凡回答,听不出任何感情波动。   “你会一直到圣诞节才回来吗?”   “可能。”   “在那边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   “有女朋友没?给我介绍个洋妞啊。”   “没。”   赵程觉得卓凡还是有些伤心,换做平常卓凡不会单子蹦式的回答。   “你还在想她。”   “没有。”卓凡撇撇嘴,“你想多了。”   “祝福吧。”   “嗯。”卓凡轻嗯一声,扣掉了电话。   还没订婚,怎么可能结婚呢。卓凡安慰自己。   卓凡突然记起上次打电话,方善吐出“十一”这个数字突然不说了,卓凡这下想明白了,这都是真的。   卓凡这一刻很想打电话质问方善,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可转念想一想——自己有资格去质问吗?   卓凡关掉屋子里的灯,拉上乳白色的窗帘。这下伸手不见五指,就像浸泡在墨水里。   黑暗中突然闪烁了一蔟火苗,须臾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红色的光点。光点无声无息的明灭黯淡,随着呼吸一次又一次的变化。白色的烟融化黑夜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   这时候薇薇安躺在四角有柱子的罗马式床上,出神的望着外表辉煌的灯,西欧的风格显得那么高贵。而她,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啜泣。   薇薇安拿起手机,是佐伊给他发的信息。   看了一眼图片,止住了眼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错愕。   “卓……卓凡?”她轻咦一声,想要去找卓凡问个明白,但还是轻叹一声,扔下了手机。   翌日。   “嘿,莉莉安。”卓凡走下楼,在楼梯上停住脚步,静默着看了一会儿薇薇安。   薇薇安也一脸憔悴的从房间里出来,两个眼睛明显的肿了。她没理卓凡,径直走向洗手间。卓凡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甩着胳膊走下楼梯。   卓凡没心思去想方善的事。   “莉莉安?还在伤心吗?”卓凡突然觉得特别堵的心情顿时好了,就这么莫名其妙。   薇薇安深吸一口气。   “卓凡,你有点骨气行吗?”薇薇安一句话搞得卓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像平静的心情一样莫名其妙。   “你看我不像个男子汉么?看看我的肌肉啊。”卓凡说着,绷起了自己不大的肱二头肌。   薇薇安盯着卓凡,卓凡放下了胳膊。四目相对,卓凡先憋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薇薇安依旧面无表情,她捋了捋头发,然后拿出一堆化妆品往脸上揉搓着,抹完之后从洗手间里探出头看了看。“妈妈,我爸爸呢?”薇薇安用英文问道。   “去公司了,快洗漱完出来吃饭,一会佐伊的爸爸送你们去学校。”   薇薇安哦了一声,算是回答。   然后掏出手机,给卓凡看照片。   卓凡笑眯眯地接过手机,看了一看图片,又看了看文字的内容,笑容僵在了脸上。   “听着,我不是给他下跪。”卓凡用中文说。   “嗯?他逼你了?”   图片是卓凡用完名门攻击后依旧跪在地上,而亚当斯恰好起身捂着鼻子的一瞬间,照片上卓凡抬着头,亚当斯捂着鼻子,站在卓凡面前。照像的地方离得两人很远,结果看起来像卓凡仰望亚当斯,在给他下跪。   “没。”卓凡内心震撼之余下意识回答,在薇薇安眼里等于卓凡承认了他主动给亚当斯下跪。   “跪下在中国代表什么?”薇薇安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卓凡把手机还给薇薇安,薇薇安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你是说我会主动给他下跪?”   “不然呢?图片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说的?”   “中国有句古话,你知道么?”卓凡有些凌乱,“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亚当斯和你什么关系,你给他跪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薇薇安轻轻一笑,“怂?”   卓凡没接话,他知道在这茬儿上越解释越乱,干脆到学校,把什么事都敞开了说就好。   “我会给你个说法。”卓凡语气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把怒火压了下去。   薇薇安挑眉,没回答。   不   学校。   卓凡两手插在口袋里,淡定的走在前面,薇薇安和佐伊跟在后边,两人一言不发,卓凡板着脸,咬肌微微地跳动。   卓凡一路走向自己的班级,路上没碰到亚当斯,他看了看表,在原地定了几秒钟,“亚当斯在哪个教室?”   一个黑人学生告诉了卓凡,卓凡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向亚当斯的教室。   正巧亚当斯刚要走进教室,看到迎面而来的卓凡,瞬间怒了,跑过去要揍卓凡。“Pedigree Climb。(名门攻击英文)”   亚当斯愣了一下,随后脸涨的通红,完全没有昨天表演时候的潇洒,这时候的他,像个……疯狗。卓凡捋顺了一下词汇,在自己脑海里勉勉强强给亚当斯了这么个定位。   亚当斯被周围的同学拉住,卓凡一脸不屑的站在那里,漆黑的眸子犹如黑曜石一样,骄傲的表情挂在脸上。   “我知道你为了出风头才做这么龌龊的事,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会憋屈,可你也要尊重现实——是我给了你一记Pedigree Climb。”   亚当斯也知道昨天发生的事太丢人,可卓凡那分明就是偷袭,所以现在亚当斯完全不惧卓凡,他不信一个比自己矮将近20公分的矬子能有什么能力和他一对一solo,亚当斯想要找回场子。   “下午放学,X健身房。比谁先用出名门攻击。”亚当斯说,虽然那天目击者很少,现在也用一张图片让别人都以为软弱的是卓凡,但真相总会传出去,而挽回颜面的唯一方法就是回击,用实力去回击,亚当斯自认为自己有这个实力。   卓凡刚要破口大骂,手机突然响了,卓凡打开一看,是昨天完整的短视频,虽然只有不到半分钟,但所有的事实经过在那里。   是匿名邮件,卓凡现在没空去关心谁发的,拿起手机把视频给亚当斯看,亚当斯脸色瞬间变了,卓凡很享受这一刻。   卓凡没打算把视频再给其他人看,而是默默地关掉了屏幕。   “我会去,规则就是那个。”卓凡冷笑。   “中国人不是软蛋。”卓凡走到一半,突然停住,卓凡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佐伊把卓凡拉到一边,轻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   “你瞒不了我。怎么会和他有矛盾?”   “不关你的事。”   “她都没说什么你来掺合什么?”   “听着佐伊,我知道从你看到我吸烟你就一直对我意见挺大,可我告诉你,我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改变什么——至于薇薇安的事,你们没必要再管什么,现在是我和亚当斯的私人恩怨。”卓凡用十分流利的英文说,事先他已经打好了腹稿。   “那下午你怎么做?”   “话都撂下了你说呢?”卓凡努努嘴。   “这对你、对薇薇安都没好处。你以为亚当斯除了装逼别的不会?他跆拳道快黑带了,而且他马上就要退学,在这学校混了这么长时间,你觉得他会找不到人跟你打架?这不是在你们那里,你可以做你想做的,可起码你先站稳脚跟。”   “打。”卓凡故意压低嗓音,就吐出了一个字。   “那么到时候我会找范伯伯去看看。”佐伊很认真地说,接着回头离开。   “佐伊。”卓凡叫住她。   佐伊停住脚步,“乖哦。”说着走过来要摸卓凡的头,她以为卓凡不会干冲动的事。   卓凡被她变脸似的态度给绕懵了,“我自己会考虑的。帮我弄一份曲子,晚上我把词给你,谢谢了。”卓凡微笑着说道。   佐伊转了转眼珠,“你下午不去我就帮你。”   卓凡思考了一会儿,“可以。”他仔细想想,离方善结婚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来得及。   卓凡离开了,直接请了假,去星巴克点了一杯咖啡,找个靠窗的位置就这么坐着,看着,思考着。   卓凡从书包里拿出纸和笔,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后,还是去厕所点了根烟,通过镜子看烟雾缭绕的样子。   卓凡抽完烟有些头晕,回到座位上,拿出手机。“那天你在场对吧。”他给匿名的邮件回复了一条消息。然后深吸一口气,在纸上涂涂画画。   一直到晌午,卓凡终于写完了一页A4纸,看了看窗外的街道,隔着一层玻璃,里外仿佛两个世界。   消息回复了。“是的。”简短的一个单词。   “为什么给我发这个。”   “看不惯亚当斯耍无赖。”   “从你拍摄的角度来看你离我们不是特别远。你一开始就在那里?”   “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好的,重点是就算你看不惯亚当斯耍无赖,你完全可以匿名发帖子,没必要发给我。”卓凡好好想想,顿时疑窦丛生。“你在帮我,谢谢了。”   “不是为了你。”   卓凡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你和亚当斯有矛盾?”   “别问太多,你为什么闲的蛋疼问这些。还有下午不要去找亚当斯,他们想要一群人堵你一个。”   卓凡愣了愣,轻咬了嘴唇一下。   “早上我和亚当斯对峙的时候你在,昨天你也在。这么说你一直跟着亚当斯。”卓凡揣测,匿名的人一定和亚当斯有关系。   对方没回答。   “不过为什么,谢谢你了。”卓凡不想再纠缠,干脆不稀罕问了。   “下午一定不要去。”   “谢谢了。”   卓凡收起纸和笔,背上书包,打车去学校。   薇薇安早就坐在了教室里,脸色很不好。“去哪了?”   “喝了杯咖啡,我问你个事。”   “说。”   “和亚当斯经常在一起的人,有没有经常……经常盯着你看的。”   “什么意思?”   “有人透露给我亚当斯要阴我,我怀疑是和他关系不错的人。”   “跪都跪了,他们怎么可能阴你,再说亚当斯不是那种人。”   卓凡笑了,什么叫亚当斯不是那种人,“他都这么耍你了,还替他说话,小妮子中毒够深啊。”   薇薇安哑口无言,“这里边一定有误会。”   “但愿如此。”卓凡突然有种深深地挫败感。“你就认为我会平白无故给他跪下?”   “图片不是在哪里摆着的吗。”   卓凡憋不住了,把视频给薇薇安看。“说实话我不想给你看,你那么喜欢他,知道我这么虐他一定特心疼。”卓凡语气里有些玩味。   薇薇安反复看了几遍视频,六神无主。“他没事吧。”   “你看他今早上生龙活虎那个样,像有事的?而且我心里特别有数。就那一下,光看着停炫而已,其实他的头真摔下去不疼,底下就一地毯,还有中空的地板。”卓凡说着,不轻不重地把手机拿过去。   “你过火了。”薇薇安怒视着卓凡。   “如果一个人侮辱你的民族,侮辱你的国家,侮辱你在乎的那些东西。那时候你握紧的不是空气,而是拳头。”卓凡说。   “你去道个歉。”薇薇安顿了顿,“请你给他道歉。”   “请问我能叫你莉莉安吗?”   “什么?”   “莉——莉——安——”卓凡缓慢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民谣的旋律仿佛响起,应该是已经响起,就在卓凡的脑海里。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去道歉。”薇薇安说。   卓凡转身,想要离开,但走到教室门口,愣愣地停住了。“我道歉。”他用中文说。说罢离开了。   薇薇安长舒一口气。没想到卓凡又折回来了。“我去咯,莉莉安。”卓凡还是用的中文。   “快点。”薇薇安同样用中文回答。   薇薇安搞不懂为什么卓凡今天和抽风了一样老缠着自己叫自己莉莉安,不过薇薇安想,只要卓凡道歉了,亚当斯不生气就好。   卓凡去了,亚当斯态度出奇的好。两人握手言和。“我要追薇薇安。”亚当斯突然说道,“你说她会同意吗?还有,昨天的事我也不对,不该喝薇薇安过不去,其实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你说呢?卓凡。”   卓凡懵了,“好。”听了半头,就像做梦一样,只说了个好字。亚当斯拍了拍的肩膀,卓凡心里有些压抑。说不出来的那种压抑。   薇薇安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受宠若惊,立马跑上去抱住亚当斯——两人这就在一起了?目测答案是肯定的。   卓凡看他俩抱在一起,恍然如梦。佐伊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薇薇安的笑脸宛若盛开的玫瑰,两颗虎牙格外好看。亚当斯站在薇薇安旁边,薇薇安的手挽住亚当斯的胳膊,亚当斯如沐春风的微笑,旁边的同学都鼓掌欢呼,叽叽喳喳吵成一片,两人在老师进来之前分开了。卓凡看着亚当斯和平常一样装逼地走出去,不得不说两人身高挺搭。   卓凡对佐伊说:“挺好的,对吧。”   佐伊盯着卓凡的眼睛——他眼神明明涣散着,像正在调焦的相机显示器。佐伊没回答。   “你其实想说……”佐伊突然开口了,卓凡把飘忽地目光移开,然后佐伊没有继续说下去,收回那洞察想要一切的目光。   卓凡耸耸肩,突然理解了“言不由衷”这句话的意思。   “莉莉安……”卓凡轻呓着。    ☆、婚礼   下午回到家,卓凡感觉有点憔悴。是因为想了一上午歌词还是对于下午薇薇安终于如愿以偿的芥蒂?卓凡不愿面对后者。   薇薇安和亚当斯出去嗨皮了,卓凡和佐伊在她的房间里,卓凡无心的摆弄着吉他的琴弦,佐伊给卓凡倒了杯黑咖啡。“提提神。”   卓凡放下把玩的吉他,“谢谢。”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紧缩起眉头。   “哈哈哈,没那么夸张吧。”佐伊打趣道,“这是Sumatra Mandheling,我父亲最爱喝的。不过我没加糖奶,苦味确实够劲。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喜欢喝一点。”   卓凡点点头,紧接着喝了一大口,“有些烫,不过确实爽。”卓凡扭曲着五官,像狼狈的狒狒。“对了,曲子你想这么谱?”   佐伊没回答,拿起卓凡旁边的吉他挂到了墙上,又拿起卓凡的咖啡,转身走出房间,过了一会又回来了,咖啡又满了。佐伊小心翼翼的端着,生怕黑色的液体撒出来。“加了糖奶,再尝一尝。”   卓凡扭过头,“不介意我点根烟吧。”   “介意。”佐伊一口否决,卓凡没听她的,兀自点上一根烟,任凭烟雾缭绕。佐伊只得把垃圾桶推到卓凡身边,然后用卓凡的咖啡杯慢慢的把咖啡都喝完了。   “你至于这么节约?还有,不怕我有传染病?”卓凡看到了佐伊眉头轻皱着的喝下了咖啡,反倒自己有些尴尬。   佐伊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随手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   “我们……开始吧。”佐伊看着垃圾桶里的半截烟灰,说道。   “马上她就结婚了,我希望到时候她能听到这首歌,而演唱的人,我希望是——薇薇安。”卓凡顿了顿,“感情基调不要太悲伤,民谣风就可以。但我表达的意思不是祝福……不对,是祝福……”卓凡有些语无伦次。   “反正……”卓凡想要表达什么,但哽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口。   “讲讲你的故事。”佐伊说。   “什么?”卓凡一愣。   “这里边一定有故事。”佐伊微笑,“不然你不会这么彷徨。”   卓凡愣神了一会儿,烟都燃烧到底,就快熄灭了。“那从最开始说吧……”   卓凡讲了半个多小时,很多不咸不淡的细节都讲了出来,佐伊一直认真的在听。那些回忆全部在卓凡脑海里闪现……像断篇的电影,像飞驰而过的地铁,像繁华世界里明灭黯淡的霓虹灯……一直闪烁、闪烁、闪烁着。   卓凡最后口干舌燥,佐伊适时的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那么你,想要弄什么样的。”卓凡问。   “距离婚礼还有多长时间?”   “不到一个月。”   “方善结婚前给你好不好?”   卓凡想了想,“好。”   “饿了么?出去吃点东西,我请客。”佐伊指了指自己咕咕叫的肚子。   卓凡噗嗤一笑,“走吧。”   一切一如往常,除了卓凡最后一次和方善通话时方善终于说自己要结婚的消息,卓凡拽了句“Congratulations”然后陷入尴尬,寒暄两句后卓凡适时挂断了电话。薇薇安和亚当斯整天腻歪在一起,卓凡也没有过问佐伊谱曲的事。至于那份歌词,他一直没拿出来给薇薇安看。佐伊也和卓凡心有灵犀没有提起这件事。   离方善婚礼还有三天,也就是在十一月八日这天。早上三人坐在通往学校的私家车里,佐伊告诉卓凡曲子谱好了,卓凡却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佐伊甚为不解,想不通卓凡为什么跟懒得过问一样。其实卓凡也并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早点谱出来,但是真正完成的那一刻像突然背负了一块不轻不重的石头。   “什么曲子?”薇薇安问道。   佐伊看了看卓凡,没有说话。卓凡接过五线谱来,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你应该知道我看不懂的。”   薇薇安抢过那张谱,卓凡没有制止。“嘿,没有词啊。”   “所以我想找你帮我唱出来,佐伊已经把词和曲一一对应起来,她不懂中文,所以只有你来帮忙咯。”   “我还要和亚当斯出去玩,所以……没空哦。”薇薇安笑靥如花,随意地把谱子扔给卓凡。   “嗯……没事。”卓凡不知道为什么稀里糊涂的写出这一份词来,不知道为什么佐伊这么痛快就帮忙谱好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把希望寄托在薇薇安这里就被一口回绝,更不知道就算是歌录好了,发给方善她会怎么想……   到了晚上,佐伊主动来找卓凡,说可以帮卓凡把歌唱出来,只需要卓凡教她发音就好。   卓凡没了兴趣,像患了抑郁症一样苦闷着脸。   “我能看出你喜欢薇薇安。”佐伊突然开口。   卓凡像预知了她会这么说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我想知道莉莉安代表什么?”佐伊打破砂锅问到底。   代表什么?方善?薇薇安?抑或仅仅是自己心里那个莉莉安而已?卓凡心里没有答案,也不想问自己。   “那首歌……我不想要了。谢谢你的帮助。”卓凡拿出那张谱子,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   佐伊愣了愣,赶忙拾起来,重新展开,小心翼翼地抚平。   “对不起。”卓凡说。   “你起码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嘛……你看我的黑眼圈。”佐伊把谱子重新折好,“你不要我自己留着。”她说。   卓凡盯着她的眼睛,佐伊的黑眼圈不是很明显,但能看得出来。“谢谢了。真得对不起。”   “你不需要和我说这些,就当我在帮薇薇安好了。”   “请别告诉她我喜欢她。”卓凡承认了喜欢薇薇安这一点。   佐伊刚要走,卓凡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是匿名消息。   “薇薇安有危险。速度赶过去,不要把事情闹大。”   卓凡赶忙把手机递给佐伊,佐伊脸色大变,又看了一眼附带的地址——注意到是一个地下酒吧。薇薇安怎么可能去环境那么糙的地方。被绑了?容不得多想,“快走!”佐伊拉起卓凡就走。   两人打出租到了那个地下酒吧,刺耳的音乐混在昏暗的灯光下,迷浊的烟弥散在空气中。人们疯狂的人摇摆着,卓凡注意到一个女人再喝血腥玛丽,嘴角竟然沾着番茄汁。   “分头找,保持联系。”说着,卓凡自己跑开了,他的手机那条匿名回复终于发来了一条消息——在隔壁的破旅馆。卓凡顾不上联系刚刚跑开的佐伊,自己一路小跑赶过去。   破烂的门紧闭着,门口趴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少年。“我发信息给你的……他灌醉了薇薇安。要……要……”少年没说下一步要干什么。   卓凡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要干什么龌龊的事。“谁在里边?”卓凡问,一边给佐伊打电话。   “就亚当斯和薇薇安,我本来一直跟着亚当斯,谁知道他要图谋不轨,我只得阻止,然后……被他们打了。”   “为什么不报警?”卓凡质问道,里边突然传出薇薇安的轻哼。   少年沉默。   卓凡用力踹了两脚门,门纹丝未动。   “亚当斯你个混蛋,,敢动薇薇安我弄死你。”卓凡大声叫骂。   里边声音突然停止,“我最讨厌的就是中国人,当她男朋友?你他妈告诉我这□□是不是在做梦。”亚当斯大声叫到。   “你不放她出来我报警了。”   “你开什么玩笑,我们睡觉是两相情愿,你报警警察怎么管?”   “你个混蛋赶紧滚出来。”卓凡声音颤抖。门开了,亚当斯果真出来了。   卓凡冲上去要用拳头抡他,亚当斯直接甩出一酒瓶子爆到了卓凡头上,卓凡瞬间栽倒。   亚当斯不屑的踢了踢栽倒在地上的卓凡。   “戴维,不滚我真废了你的腿。”说罢转身,被唤作戴维的少年又死死抱住亚当斯的腿,亚当斯腾出另一只腿直接一脚踢在了戴维头上,戴维吃痛的放开,亚当斯想要再闭上门,戴维用手臂挡出门框。亚当斯又反身一脚踹开戴维,接着站起来攥住戴维的衣领,“我说你死皮赖皮地跟着我玩,当时我没嫌弃你拖后腿对吧。可现在坏我的事,你要真喜欢那□□你早干什么去了。”   卓凡朦朦胧胧听到薇薇安的声音,现在他脑子昏昏沉沉的,只能模糊地看着亚当斯在痛打戴维。   这时候佐伊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立刻拿出手机要报警,亚当斯见状直接给佐伊一耳光,手机掉在地上。亚当斯把佐伊推到屋里,紧接着把卓凡和戴维也拖了过去。   “你已经犯罪了,现在放了我们我们不会追究。”佐伊尽力保持镇定,说道。   “我做到这一步了,还怕什么?你听说过情侣□□还犯罪吗?”亚当斯说,“你知道么,我现在什么都不怕。”   薇薇安半裸着躺在床上,不断轻哼着,眼神迷离。亚当斯踢开了啤酒瓶,戴维犹如死狗一样摊在地上。卓凡踉跄着站起来,扶着墙,手里紧握着那个刚才被亚当斯踢倒的啤酒瓶。他感觉头就快要炸开了,尤其被亚当斯打到的地方——钻心的疼。   亚当斯感到卓凡还要有动作,拿起一根棒球棍走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卓凡眼神中的狂傲对抗着亚当斯眼中的不屑。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中国人吗?”亚当斯突然开口,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棒球棍,然后把末端指向卓凡的鼻子。卓凡依旧站在那里,只是把手插到了口袋里。亚当斯又把棒球棍往前推了推,卓凡的头不得不往后靠。两人还在僵持,不过亚当斯占上风。   “就因为那个中国老头,我妈和我爸离婚跟他跑了,女人就是垃圾。”亚当斯顿了顿,然后很苦涩的笑了笑,“还有中国人,一样是垃圾,尤其薇薇安这个贱货。”   卓凡愤怒了,“你妈咎由自取罢了。”用中文说道。   亚当斯听不懂,以为卓凡在骂他,把棒球棍用力往前一推,卓凡的头被大力推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鼻血流了出来。   一道血淌下来,瞬间染红了白色的T恤,佐伊害怕,大叫出声来,妄图跑出去求救,亚当斯见状直接一棍轮到卓凡卓凡肚子上,卓凡被突然重击,右手失去力道,酒瓶脱落。亚当斯快步跑到佐伊后边,再一耳光。佐伊瘫坐在地上。   卓凡没空捂着肚子,再次抄起酒瓶冲过去,亚当斯毕竟练过跆拳道,快速反应过来,反手一棒,卓凡也不是傻子,迅速侧身。勉勉强强躲过去,紧接着再次抡起酒瓶。亚当斯举起棒球棍格挡,可卓凡就没想用酒瓶能打中他,瞬间用胳膊夹住棒球棍,可还是结结实实又挨了一棍。   然后卓凡左手拿起握在手中的手机,用底部狠狠砸向亚当斯的脸,亚当斯来不及躲闪,被打地眼冒金星,松开了棒球棍去捂着自己的鼻梁骨。   卓凡也被打的够呛,还是抓住机会夺过棒球棍来,用末端再一次打到了亚当斯的头部,亚当斯被重创,直接晕在了地上。   卓凡还握着棒球棍,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见亚当斯真得晕了,扔掉棒球棍,瘫坐在地上。佐伊把纸递给他,卓凡试图只用纸止住   佐伊摸出薇薇安的手机,拨打了911。   卓凡鼻血依旧止不住,无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洗手盆前,用凉水冲头。   好容易才把血止住,卓凡直起身来,看着镜子中肮脏的自己。水渍在脸上顺着留下,乱糟糟的头发趴在头上,样子很狼狈。   他突然微笑了一下,发现自己笑的时候比哭还难看。   “其实就是喝醉了,亚当斯没怎么着她。”戴维说。   “死一边去。”卓凡低声咒骂着。把被血染地殷红的纸巾扔到厕所里,然后怔在镜子前,面无表情的思索着什么。   很快警察就来了,把薇薇安送到医院里,留下四人录口供,范伯伯和lisa伯母都回来了,在医院照看薇薇安。   其实戴维就是跟着亚当斯混着玩的,亚当斯没拿他当兄弟,戴维死乞白赖的跟着,原因就是薇薇安喜欢亚当斯,而戴维这个三无少年暗恋薇薇安。等亚当斯要睡薇薇安的时候戴维阻止,俩人撕破脸皮打了起开,结果戴维被血虐。又怕摊上事不敢报警,结果脑子一抽把卓凡叫来了。   给卓凡提供视频的也是戴维,他只想让亚当斯出丑罢了,不过有一件事良心发现提醒卓凡不要去和亚当斯solo,算是帮了卓凡,而且如果不是他在出事之前提醒卓凡,后果不堪设想。总而言之戴维就一内心怂出包来的少年,还癞□□想吃天鹅肉。   事情过后,亚当斯被拘留,等家人去交保释金,看样子范伯伯很生气,薇薇安睡了整整一晚上,卓凡去医院检查轻微脑震荡。范伯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着烟,lisa伯母也坐在范伯伯身边,脸色很不好。   卓凡从自己屋里出来,尴尬打了声招呼。   薇薇安这时候从屋里走出来,从昨晚到现在,薇薇安没开口说一句话。   现在她走下楼,“对不起。”薇薇安带着哭腔说。   “看清楚那小混混的真面目了?要不是卓凡你现在会怎么样?传出去丢人吗?”范伯伯一连用了三个问句,声音很大,近乎咆哮着质问。   薇薇安,眼角还有泪痕。“可我就是喜欢他。”这时候她没回答那些质问,反而很坚定地说。   卓凡一愣,心想这妮子真倔。卓凡表现着手足无措,自己待不下去了,找了个理由出去了,范伯伯塞给他一张卡,“这次你受伤我不知道怎么和你爸爸交代了,自己想要什么买点去吧,早点回来。”   卓凡没说什么,接过卡,临走之前对上了薇薇安的眼神——那里边……包含着愤怒?!   卓凡有些慌,避开那最不愿意对视的双眼,走了。   卓凡突然想回去,参加方善的婚礼。   晚上薇薇安把卓凡叫到自己屋里,佐伊也过去了。卓凡注意到她脸有些红,隐隐约约能闻到酒的味道。   “我可要谢谢你。”薇薇安突然一反早上杀人似的目光,声音很平淡的说道。   卓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应该做的。”只得客套一句,她现在突然觉得薇薇安变得那么陌生,有些魔怔。   “我愿意和亚当斯上床,愿意和他生小孩,愿意以后儿孙满堂然后走到我爸爸面前说你看你的外孙外孙女多可爱。”薇薇安用中文说。   佐伊有些茫然,卓凡亦是。   “现在呢?全完了。有我爸当靠山为所欲为不犯法对吧?”薇薇安骂道。   卓凡目光变得冰冷,胸口像藏了一直野兽,而野兽想要出来,卓凡拿着尊严的锤子强行砸下去。“你知道亚当斯为什么讨厌中国人吗?他母亲跟中国人跑了,他父亲为了这事儿喝醉酒被车撞死了!现在他呢?吸毒吸到脑子都坏了,你还喜欢他?你傻么?还有借酒浇愁么,对身体不好。”   现在用一句中国古话来形容薇薇安——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卓凡也是刚刚打听出亚当斯的背景,还多亏了佐伊的帮助。   薇薇安一怔。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编这些骗我……”薇薇安瞪起了双眼,不敢相信。   佐伊点点头,薇薇安苦笑。   “你知道警察局一查,他身上背着盗窃罪,抢劫罪吗?一社会渣滓你还死心塌地,薇薇安,你可以啊。不过你和他在一起挺配的,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一个用鼻孔眼看人。”   “你不也是?你就一中国人,不是我爸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上学?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薇薇安有些癫狂,什么难听挑什么说。卓凡没想到薇薇安说话这么毒。   佐伊过来把卓凡往门外推,卓凡甩开佐伊的手。这些话应该是薇薇安早就想说的吧。   “你这样,可不漂亮。”卓凡用中文说,把漂亮俩字咬的特别重。   言外之意是你现在不光外表不漂亮,说的话更不漂亮。   然后卓凡把苹果手机掏出来,拿出来再手里转了转,然后用力一下摔倒了地上,侧面都被摔的折到了一边。“手机还给你,钱到时候一分不会少。”   说罢卓凡转身,不轻不重的带上了门。范伯伯上来,看到了卓凡快要哭的样子。   尊严,现在为何物?   “怎么了?”范伯伯问。   “范伯伯,感谢关照。明天帮我定张机票,我要回去。”卓凡扯了扯衣领,“对不去这段时间麻烦您和伯母了。”然后走到了自己的屋里。   范伯伯追上来,卓凡没心思理他。   佐伊把全部经过和范伯伯说了。范伯伯给卓凡订了机票。   范伯伯和薇薇安谈了一夜,佐伊在薇薇安家没回去,也开导着薇薇安。   次日。   卓凡收拾好行李,薇薇安也提着一个爱马仕的行李箱,挎着一个lv的包包。   “我要去中国散散心。”她说。   “随你。”卓凡一脸冷淡的说,他想通了,不适合就是不适合,草鸡在凤凰窝里沾了些仙气不代表就是凤凰。所以,没必要再拉扯。   在飞机上两人挨着坐,可薇薇安什么都没说,卓凡也没心情去和薇薇安交流,更没问薇薇安为什么跟着他回去了,薇薇安也有些古怪,大部分时间待在厕所。   十一个小时后。中国,卓凡的故乡。   卓凡爸爸早就在机场等他,卓父笑着去接薇薇安的行李箱。   “我不去了。”卓凡冷不丁冒出一句。   卓凡爸爸没说什么,在美国的事他也听老范说了。   “身体没事吧。”   “头不疼。”   “那就行。”   “都怪我……卓凡,我想明白了,对不起。”薇薇安说。   卓凡没搭理她。   明天就是方善婚礼,卓凡在思考用什么姿态去参加,或者说去面对。   弟弟?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一回来卓凡就叫了兄弟们聚聚,虽然心情低落到了谷底,对于薇薇安昨天发疯一样的话还耿耿于怀。薇薇安同样也跟着,卓凡也还是不搭理她。   “明天去吗?”赵程问道。   “不去我回来干嘛。”卓凡说。   “我也去。”薇薇安说。   卓凡翻了翻白眼儿,“你不过火点会死对吧,大小姐,凭什么都由着你的性子来。你谁都不认识去干什么。”卓凡用英文说。   “你知道我昨天在崩溃的边缘上,说的那些别往心里去好不好。你知道我的性格,那些都是不由自主的说出来的。毕竟我不知道亚当斯是那种人。”   卓凡冷笑,有些不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大小姐,那由着你的想法来。”   薇薇安满脸通红。“你还要我怎样你才开心?”她还是压抑不住,明明自己把姿态降到最低,为什么卓凡还是不咸不淡的对她?   “我能让你怎样?”   薇薇安哭了。她不知道一个人被别人把尊严捻在脚底搓成灰是什么感觉。   卓凡很淡定地递了一张餐巾纸。“你知道么?你那些话比杀了我还难受呢。大小姐,你又被别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吗?没有对吧,那我告诉你,昨天,我就像被你踩在脚下。”   “原谅我,求你了。”   卓凡看了看薇薇安,心软了。其实卓凡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在心里可能已经原谅了她,现在只是有些芥蒂而已。他看了看薇薇安,对自己说她蛮漂亮的对吧。然后弹了弹她头上用头发扎成的小丸子。   我会努力,不让你们看不起。卓凡的心扯了一扯。   第二天一行人都去了,薇薇安很主动地挽住卓凡的胳膊。薇薇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买了一身阿玛尼,挺合身的,不过卓凡穿在身上感觉很别扭。还有半瓶古龙香水,估计是拿的范伯伯的。卓凡象征性的喷了一点,他不喜欢香水的味道。薇薇安替卓凡整理了一下领口的红色蝴蝶结,然后拽了拽领口。   薇薇安穿着一件粉红色的长裙,脚踩一双很简约的高跟鞋,站在一起她比卓凡高半头还要多。“你要穿内增高了。”   卓凡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薇薇安,不得不说薇薇安气场很足,有种模特的感觉。然后他翻了翻白眼。“我还长个儿呢。”   “不知道谁前两天在美国举行的成年礼。”薇薇安笑道,“一大把年纪了,还发育?”然后又补了一刀。   “二十三蹿一蹿,二十五鼓一鼓。我知道你这混血听不明白,可我身份证上还没满十八呢。”卓凡反击道。“我还是个潜力股。”   “你可拉倒吧。”薇薇安盯着卓凡的头顶,“咱俩深情对视,你只能看到我的下巴……踮起脚尖来吧。”说着笑出声来。   “夹生饭还是饭呢,我未成年就是未成年!”   两人笑骂着坐下,整整一桌人都是卓凡死党,看样子安政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我叫卓凡,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好么?”卓凡看着不远处安政西装革履地挽着方善,对身边的薇薇安说。其实卓凡故意来晚,不想看到那么多婚礼热闹的场景。   “我叫薇薇安,余生多指教。”卓凡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安政和方善的婚礼在神父的指导下有序的进行,郎才女貌,挺配。   等到一对新人交换铂金戒指的时候,卓凡松开薇薇安的手,去了洗手间。他没发现已经出来一身冷汗,薇薇安还是在迁就他,没把手抽回去。   他听到神父用英文说着早已烂俗的祝福,问道新郎是否愿意娶新娘为妻。安政说:“我愿意!”声音斩钉截铁。   等到拐出大厅的那一刹那,卓凡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I Do。”   只是在不恰当的地点,不合适的时间,不懂爱的年纪,遇到了错误的人。   卓凡回首这一路,挺狗血的。他对自己说。   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大厅,卓凡独自站在镜子前,一身低调奢华的阿玛尼衬在自己身上,谁知道这身衣服当新郎穿合不合适呢?反正当宾客穿挺合适的对吧。卓凡摸出香烟,点了一根。   薇薇安走了过来。“佐伊都和我说了。”卓凡抬起头,盯着倚在门框的薇薇安。“我都放下了,你呢?”   戒指义无反顾交换的时候,卓凡怕自己会哭。   现在不怕了,眼泪在眼眶打转最后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薇薇安走过来,伸向卓凡的口袋,拿出烟来,自己也点上了一根,然后坐在洗手盆的边缘,看着烟雾消散。   “告诉你吧,歌我练会了,在飞机上的时候。”薇薇安说道。   卓凡没回答。   “你不应该特别感动吗?”   “我以为我放下了,我也以为我没放下。”卓凡很勉强地说。“其实吧,现在对于他们两个,我只能祝福。”   “是啊。需要我以你女朋友的身份去帮你撑个场子吗?”   卓凡想了想,说:“等一会婚庆公司找演员表演节目的时候你上。你就是你学的音乐,想唱首自己写的歌。别的不用磨叽。”   “要这么高冷吗?”薇薇安调侃道。   “要不要到时候我拿一捧玫瑰上台,深情的给你一个拥抱,然后说Would you married me然后咱俩就着场子把生米煮成熟饭?”卓凡半开玩笑说道。   “不要,我还是喜欢夹生饭。”   卓凡愣了一会,仔细品味“夹生饭”这三个字在薇薇安嘴里的意思。   “走吧,一会儿该你了。马上。”卓凡没空再想,戒指交换了,下一步就该皆大欢喜了吧。   然后故作洒脱的挽起薇薇安的胳膊,像个绅士那样走过去。   五,好梦   最后薇薇安上台,先表示了祝福,然后说自己要唱歌。   妈的老娘要唱歌,帮我家矬子卓凡找面子的!薇薇安在心里咆哮。这次欠卓凡的自尊,可以一次还清了。   薇薇安站在台中央,拿起话筒。旋律缓缓响起。   卓凡眼眶突然又湿润了,方善这时候和安政走过来,三人相视一笑。卓凡碰了碰安政的拳头。   “百年好合,天长地久。”狗屁祝福语这么生硬,卓凡还是面不改色的说了出来。   “谢谢。”方善说。揉了揉卓凡的头发,卓凡下意识躲开,方善的手尴尬的停在那里。然后她收回手,卓凡呲出一排门牙。嗯——不帅气,没风度。   这时候那首歌到了副歌部分。   “贪婪的呼吸妄图找到你的气息   抱着空气好像你还在我怀里   我宠着余温别把爱当做疑问   我宠着余温思念变得那么沉   我宠着余温可它消失不留痕   再让我最后一次把抱紧   把余温都藏进风里   等来年春风又吹起   我还想再宠着你。”   卓凡默默地听着,突然发现没花可送。   那就干脆默默的听吧,反正不是我一个人在装逼。   薇薇安很满足,台下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她又像回到了在校园了那次和亚当斯演唱的一瞬间——亚当斯正儿八经弹琴的时候……   卓凡有些郁闷——歌词太明显了。他不敢看方善,方善嘴角带着笑。安政不知道里边的事,在一旁吧唧吧唧地鼓掌。   卓凡笑了笑,告诉他们自己有点事,要先走。   都到现在了——那就Congratulations。然后说我还有事儿,就带着我的将近一米八的女朋友走了!卓凡心里想着,这风头让这个冒牌女友抢了。   卓凡就在刚才还在想自己和薇薇安能走多远——可当“夹生饭”三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他明白了,这是在弥补,抑或说是一种交易。   关于自尊与感情的交易。   交易完了就散伙呗,商人之间怎么会还有感情呢?   “谢谢了。”卓凡似乎今天眼睛没不红过。   “应该的。不要记恨我,以后咱俩还是和以前一样。好么?”   “妥。”   是啊,皆大欢喜对不对。是吗?不是吗?是吗?不是吗?   都滚吧,老子演够了!我他妈就是配不上方善,配不上薇薇安。我能把他俩的男人揍的跟条狗似的我为什么就是得不到?   什么适合又有什么不可?   笑话!   卓凡内心就要炸了。   他喜欢方善,也喜欢薇薇安。   可为什么两个人都要用这种姿态去离开。   对于方善,就像《成全》的那句歌词——“一个人地成全好过三个人的纠缠。”   对于薇薇安呢?很好的诠释了Eason《红玫瑰》中那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得不到的,被偏爱的?   当来年春风起,我想还能宠着你。   这余温,之于方善,之于薇薇安。现在都散了。   卓凡在饭馆里买醉,薇薇安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方善你给我去死!”   “薇薇安你也去死!”   “你们都不爱我……那还和狗一样对你们摇尾巴……”   慢慢变成了哭泣。   眼泪流在灯火通明的街,流在满天繁星的夜,最后落在了在一颗偏执的心上。   薇薇安紧咬着嘴唇,头有些晕。   但愿这一切,过了今天,都随余温消散吧。   翌日。   卓凡醒来时已是正午,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有两条未读信息。   一条来自方善,一条来自薇薇安。   “晚安,祝好梦。”   “我先走了,不忍心看你那个样子。一定回美国,我和佐伊都等你。祝你昨晚做一个没有我和她的梦。”   卓凡盯着手机,直到屏幕变黑。   他把手□□头发里,用力的扯了扯。眯着眼看着阳光射在窗帘上,然后笑了笑。   他突然很想那个头发扎成的小丸子了。   走吧,整装待发,目标洛杉矶。   【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